神秘？這裡沒有什麼神秘，只有藍天，
焦躁而熱情，如海鷗的叫聲。
——扎加耶夫斯基，〈荷蘭畫家〉
這裡沒有什麼神秘。這裡只有貓伸懶腰般柔軟的早晨
我有一隻願意和我相伴的貓、幾首尚未完成的詩和兩顆已經成熟的芒果
芒果嗅聞起來還是芒果，詩關乎心，貓只關注陽光、睡覺、遊戲
和偶爾停棲在窗臺上的鴿子。所以我們怎麼可以歸咎這個世界？它也帶給我們
星空、螢火蟲、十月、第一場雪、麻雀和維梅爾
畫裡日常的亮光和陰影。我們並無異於一隻蜘蛛置身在日常和災難
交織的蜘蛛網中心。我不是不知道這個世界也有恐怖
以及悲哀，但不意味著我就不應該關注四月的雲、土耳其來的無花果、草葉上的露珠
或者蝶豆花的藍色。不管有沒有我留意，甚至不管有沒有我
雜草都會接管人跡消失後的荒野。即使是一棵樹，也比我對這個世界回饋更多
這個世界不需要和我們共存，但我們需要和這個世界共存
仇恨從未休戰。每一天都是某個童年的最後一天。希望永遠都在
邊界的另一側。可是這裡同樣需要我的關注，讓我誠實一點
畢竟，我無法體驗比我在這裡所看見的、所聆聽的、所嗅聞的，所觸摸的更遠
但這裡又是唯一的一個地方，可以讓我和世界上
所有再也無法呼吸的人一起呼吸，即使僅僅只有片刻。我不需要兩次生命才能知道
陽光只能溫暖生者。此刻並不是未來的回憶。曾經閃耀過的時光
不會因為日後的陰影而黯淡。我們所失去的一切都是時間，我們所擁有的
一切只是幻覺。沒有人保證我會在這裡。我以為我早已死了
或者誕生在另一個時代。或者居住在另一個城市。或者體驗著另一個人生
但我沒有從自己的腳本出走，也沒有偷渡到永遠無法抵達的美國夢
我在這裡，不是任何其他地方，貓在身邊，不是任何其他角落，我們還在一起
不是任何其他人和貓，在我們生命裡的這一天
不是任何其他日子，安寧，靜謐，感謝，這裡沒有什麼神秘
這裡還有陽光撫摸我眼前的一切
芒果嗅聞起來還是芒果，貓教會我關注最緊要的事物，詩能通過讀者的心跳而復活
沒有比這一切更加神秘的了，更加令我驚奇
文｜貓就是這樣
繭居度日，吸貓維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