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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編輯室報告|葬禮結束後的日本料理店

by 王聰威

葬禮結束後,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要不要找個地方喝一杯?」一群人在焦熱的馬路邊討論半天沒有結論,才近中午而已,附近沒有這麼早營業的酒吧,大伙逐漸散去,最後留下來的也就我們幾個。

「你想一下啦,你現在一定應酬很多吧。」M姊說,「不過倒是瘦了不少,都快認不出來了。」

「我有努力減肥好嘛,還去跑馬拉松。」我想了想,「往前有家日本料理老店,那就給老大請客囉!」

「當然我請客啊。」T說,雖然此刻很哀傷,但她是這樣迷人的人,兇的時候很兇,溫柔的時候又非常溫柔。

在巷子底的小店剛開門,窄狹空間散發躁動前的寧靜感覺,專門烤魚介的小火爐冒出新鮮炭火的味道,整家店只有這味道是新的。

「這裡很不錯喔。」S哥說,「先來瓶台啤,四個杯子。」

雖然是年輕時一起創業的伙伴,整整一起工作了十四年,不過距離上次四人一起見面彷彿又過了百年之久,唯一始終留在原公司任勞任怨工作的S哥爽快地退休了,幹練的M姊離了婚,換過幾家公司,改不了瞧不起人的壞習慣,總是在攻頂時被拉下來。老大T是我們四個人裡最年輕的,很難想像在這人吃人才能生存的業界,一個嬌弱又想面面俱到的女人,居然沒被生吞活剝。

啤酒端上來,我趕緊先為T倒滿,再依序為M姊、S哥倒酒,最後才是自己,「老闆娘,再來一瓶!」我叫喚著。

「人生都半百了,小P還是這麼得人疼啊,難怪官升得很高喔。」M姊說。她就是這點會讓人徒生殺意。

「那就先乾一杯吧……」T說,「先敬小白。」

「敬小白,乾杯!」

然後我們開始點菜,「小P點啊,小P最懂吃了。」M姊說。

「沒問題,我來點。」經過這麼久的時間,幾乎什麼事情都會因為疲憊而獲得原諒,就算我這樣貪婪好色的肥仔也值得。

■ 2022 九月號|455 期  ■

本期專輯介紹與讀者一同前進的角色,他們的隨身法寶,饒富意涵的魔幻場景,從吃食、信仰、情愛中透析出小說中層層晶層,看漫長旅程中帶給讀者的無盡寶藏。向西的遊記隱喻著人生,旅途即是漫長的假期,我們總在迷途,我們總是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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