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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為一個文學的人:廖輝英X鍾文音「創作的女聲」沙龍側記

by 編輯部

嘉義市政府文化局主辦〔2023桃城文學什光紀〕,今年盛夏正式展開。開幕沙龍迎接重磅作家廖輝英與甫剛以長篇小說《別送》摘得聯合報文學大獎的鍾文音,以「創作的女聲」為題與大家分享創作歷程和生命經驗。

就像是每一個故事都有一個開端,每一位寫作者也都有她的起點。

由《聯合文學》雜誌總編輯王聰威擔任主持人,呼應「開端」的命題,兩位老師回顧生涯歷程,從頭梳理起各自的寫作之路……。

廖輝英透過作品映照自身經歷與女性處境,談及創作開端,廖輝英提到自己六歲起便擔負照顧弟妹、操持家務的工作,即使爭氣地考上北一女中,她也沒有得到太多來自家人的讚賞。所幸透過大量閱讀,讓她能在繁瑣的家庭生活中找到喘息窗口,也在書裡看見許多和自己經歷相似的人,所有的痛苦都顯得不那麼孤單。

鍾文音則有著截然不同的故事,出身雲林的她,從小隨著家庭生意南下北上,這次來到嘉義,她更直言彷彿是回到「童年的後花園」。因為從小就一直在移動,鍾文音無法與學校產生深厚的連結;這樣的經歷也塑造日後寫作方向,透過身體板塊的移動,以通達且陌生化的目光看寫作題材的異質性。

我一生唯一經歷不變的愛、情是母親,其次才是文學。

兩位寫作的女生,在啟蒙路上也深受和母親的關係影響。聊到這個話題,廖輝英顯得有些激動,她說:「媽媽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角色,我所有的痛苦跟激勵都來自於她。」從小到大,廖輝英在和母親相處過程中傾盡全力,卻仍不斷受到打擊。老師作品中的母親形象也來自於她自身的經歷,透過不斷的書寫,才能坦然面對親情關係中的傷痛。

反觀鍾文音,從2017年前的《捨不得不見妳》到今年獲得聯合報文學大獎的《別送》,作品中關於母親的書寫,是一條漫長的理解之路。2023年最新作品《訣離記》,鍾文音寫道:「我一生唯一經歷不變的愛、情是母親,其次才是文學。」過去七年來,因為照顧母親而不再移動。這樣定點的生活對於總是在路上的老師來說並不難受,反而開始更加珍惜與生命和情感相關的題材,深怕因時間流動得太快而來不及記錄。

一份工作不會讓你不能成為作家,最重要的還是你內在的自我驅動力。

除了大量閱讀和書寫,兩位老師是怎麼走上作家這條路呢?廖輝英直言,她從來沒有想過要當作家。即使14歲就領到人生中的第一筆稿費,寫作之於年少的她,只是一種能夠賺取生活費的工具,而非情感的提煉。大學畢業後,廖輝英進入廣告公司,持續以她「聰明的大腦袋」寫出厲害的廣告金句。忙碌的工作填滿每天,她也再沒時間去悠閒地翻開副刊……,直到投資失利、負債等打擊接連而至,掉到谷底的廖老師偶然翻開報紙看見時報文學獎的徵件資訊,為了翻轉人生,她發洩般地在16天內將前半生的苦難精煉為一萬五千字的《油麻菜籽》。後來的事大家都知道了:以犀利的筆鋒與溫暖的文字寫出了當代女性處境的廖輝英,成了家喻戶曉的作家,從此創作不輟。

鍾文音則笑著說自己幾乎沒有其他的工作經驗,大學時期就很喜歡寫作、攝影和看電影的她,在報社工作了一年半,最大收穫是深刻感受到自己不適合寫新聞,而是應該要去寫小說。年輕時她在旅行產生的文化衝擊體驗世界,終於慢慢找到對自己而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能夠自由地寫作。但老師也不反對作家要有個職業,餵養生活,貧窮才不會消滅你的藝術性,而且「一份工作不會讓你不能成為作家,最重要的還是你內在的自我驅動力。」她繼續說到,寫作來自天賦與內在的自我驅動力。天賦,就像是村上春樹在《身為職業小說家》裡說的,一種深藏在身體裡、驅動你成為一個作家的某種能量。但在這個快速翻頁的時代光有天賦並不夠,如果一個寫作者沒有內在的自我期許,就不會長久。所以「為何而寫」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寫作的起點應該是你希望成為『一個文學的人』,而不是作家。」這個時代要成為作家很簡單,但文學家就不一樣了:每一次創作寫作者都要逼自己去攀爬一座高山,從一個起始點開始走遍千山萬水才能成就一幅風景。對鍾文音而言,落筆的那刻就是寫作的起點,那種想要「成為自己」的初心,是在寫作過程中也會不時回去自我檢視。

對談尾聲,兩位老師建議寫作者們,要學會面對自己。即使生活帶來了痛苦,如果能夠藉由書寫將之轉化,這也未嘗是生命饋贈的禮物。這個過程當然會十分艱辛,但在書寫中,寫作者必須要一字一句地重構生命經驗,在每一個字中重新定錨自己對事件的情感,以及當下的所思所想,還需要同理地設想對方的心。每天練習書寫一點,在記憶最鮮明的時候直面自己的內心,就是一個良好的開端。

另一個建議則是鼓勵大家擁抱經典下手。在資訊爆炸的現在,經典的作品就是一張地圖,讓你在大海之中不再迷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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