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聯合文學寫作學校第二季【函授計畫】,由知名作家小野擔任「期間限定家教」,招收十位學員,以〔編劇的六種科學方法〕為主題,透過全線上、一對一命題寫作指導,帶領大家從撰寫故事大綱到完成對白劇本。一起閱讀本季小野老師推薦的優秀作品吧!
撰文|陳柚言
從山林田野到城鄉都市,在不同的環境與角色之間,練習呼吸轉換、隨遇而安。願用冷靜的眼與炙熱的心,述說動人的故事。
前段回顧
(二十五)
時間:夜
場景:慧美家
人物:慧美、小胖、妹仔、芳儀、樂樂
芳儀情緒失控的掛了俊明的電話之後,轉頭又盯著樂樂,樂樂抱緊她的小橘,害怕得又開始哭起來。
慧美:「小胖,你過來帶樂樂去玩。樂樂,你去找小胖。」
小胖:「喔。樂樂妳來。」
小胖跟妹仔坐在客廳一角玩樂高,聞聲跑過來拉樂樂,樂樂瞄了一眼芳儀,見芳儀沒說話就跟著小胖去角落玩了。
慧美把芳儀拉到披著波希米亞風格毯子的沙發上。
慧美:「不要這樣啦,妳這樣會嚇壞樂樂啦。妳先平靜下來,回去再找機會好好教她,齁。」
芳儀崩潰的哭起來。
芳儀:「我剛剛真的嚇死了妳知道嗎?到處都找不到小孩,我還找到公園裡去了,也找不到,真的很恐怖……」
慧美:「好了好了,別怕別怕。」
她一邊輕撫芳儀的背一邊安慰。芳儀用了幾張衛生紙之後,情緒慢慢平靜下來了。
慧美:「那妳現在打算怎麼辦啊?我看俊明還是很關心妳們的欸。」
芳儀:「除了離婚,我想不到還有什麼選擇。」
慧美:「妳不是說他不願意離,一直求妳原諒嗎?那妳當然也可以選擇不離婚繼續跟他在一起啊。」
芳儀:「他都跟別的女人外遇了,我還死皮賴臉的待著幹嘛?」
慧美:「他外遇不代表他就不愛妳了啊,男人嘛,有時候可能只是玩一玩嘛!他如果真的不愛妳了,只愛那個女的,早就吵著要離婚了。」
芳儀:「那他同時腳踏二條船我也不能接受。」
慧美:「那妳就跟他談嘛,他如果肯跟那個女的分手回來家裡不就好了嗎?我問妳,妳還愛他嗎?」
芳儀:「我不知道。」
慧美:「我看妳是被氣昏頭了吧,是誰每次都去排隊買鳳梨酥、蛋黃酥,買一堆他愛吃的寄過去?上次去逛街妳又買了一件厚羽絨外套,還說什麼蘇州冬天很冷啊,要讓俊明穿厚一點。妳明明就愛他愛得要死喔!」
芳儀一時回不出話來。
慧美:「唉,我老實跟妳說吧。其實我老公在越南有女朋友內,我一直都嘛知道,一開始發現的時候我也是氣得要死,一直逼他跟那個女的分了。結果妳知道他說什麼嗎?他說是我不肯過去他才這樣,他說他一個人在那邊很寂寞我都沒有替他想。阿妳也知道我在家裡帶小孩很久了,再找工作賺的錢根本養不起這二個小孩,沒有他賺的錢根本不行。唉,反正已經分開這麼久了,我就給自己洗腦,把他當作印鈔機就好了。後來我自己也交了男朋友,我也會孤單,我也需要有人陪啊。但是我男朋友也有家庭,我們只能偷偷摸摸的,像中秋節啊,過年啊,這些節日都不能一起過,唉,要不是不得已,誰想要一個家庭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啊。」
芳儀:「唉,妳也過得太不容易了。」
慧美:「所以我才勸妳啊,如果俊明認錯要挽回,又跟那個女的斷了,那妳就跟他再試試看嘛!人都是這樣的啦,每天都有的東西都不知道珍惜,失去了以後才後悔。他現在一定是發現妳才是真愛,沒有妳不行啊。妳讓他回來,說不定他會比以前對你更好呢?」
芳儀:「我現在心真的很亂,妳讓我再想想吧。不過真的很謝謝妳陪我,還跟我說這麼多。」
慧美:「不會啦,那妳們就先住我家吧,那個套房慢慢整理,弄好再回去住吧。」
芳儀:「好,真的很謝謝妳。」
平靜下來的芳儀把樂樂叫過來,樂樂抱著小橘小心翼翼的走過來。芳儀認真的看著樂樂的眼睛。
芳儀:「對不起,媽媽剛剛太兇了,媽媽跟你道歉,妳原諒媽媽好不好?」
樂樂:「嗯。」她膽怯的點點頭。
芳儀:「但是媽媽還是要跟妳說,妳這樣自己跑出去真的很危險,下次不要再這樣了,要去哪裡一定要叫媽媽帶妳去知道嗎?」
樂樂:「好。」
樂樂點著頭,停頓了一下又小小聲地問。
樂樂:「媽媽,妳是不是要跟爸爸離婚?我以後是不是都看不到爸爸了?」樂樂說到後面哭著抹眼淚,芳儀緊緊的抱住樂樂說不出話來。
(二十六)
時間:日
場景:慧美家
人物:慧美、小胖、妹仔、俊明、芳儀、樂樂
慧美、芳儀跟孩子們圍坐餐桌吃午飯。
門鈴響了,慧美跑去看貓眼,看到是俊明,就把門打開了。
慧美:「俊明啊,怎麼來了?來,請進請進,這個拖鞋給你穿喔。」
俊明:「不好意思,打擾妳了。」
俊明走進來,他看到約二、三坪大小的客廳,角落放著一盆高高的橄欖樹,牆上掛著一個藤編太陽輻射造型的時鐘,淺咖色部落圖案棉毯斜鋪在沙發上,露出暗橘色皮質沙發的一角,前方還有一個原木色圓形藤編茶几。
他走到原木色餐桌前。
樂樂:「爸爸!你怎麼來了!」她一臉驚喜的抱住俊明。
俊明看向芳儀,芳儀繼續吃飯不說話也不看他,慧美從廚房拿了碗筷出來。
慧美:「俊明,來,跟我們一起吃午飯。」
俊明坐下來一起吃飯,樂樂眉開眼笑,桌底下的腳開心得晃來晃去。
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
俊明:「芳儀,我陪妳回去整理套房,再去警察局了解一下情況。」
慧美:「啊,對對對,讓俊明陪妳回去把這些事情處理處理。」
芳儀面無表情站起來要收碗筷,慧美推著她的手。
慧美:「我來收我來收,你們趕快去處理事情,這個妳不要管了。」
俊明:「走吧。」手去攬芳儀的肩。
樂樂:「媽媽,我們走啦!」
樂樂右手抱著小橘,左手幫俊明拉著芳儀的手,一家三口離開了慧美家。
(二十七)
時間:日
場景:芳儀的套房
人物:俊明、芳儀、樂樂
三人把房間整理好了,一切盡復舊觀。當初只有抽屜裡的錢跟零食飲料被偷,其他物品都還在,所以整理好後跟失竊前沒有太大差別。
樂樂在一旁看電視,電視傳出音樂聲,畫面中的艾莎公主伸長雙手旋身施展魔法。
俊明拉著芳儀的手坐在床邊,然後摟著她的肩。
俊明:「芳儀,我知道我這次真的做錯了,傷了妳的心,我認真的反省過,也已經跟曉清分手了。我以後一定好好對妳,一心一意,妳原諒我一時糊塗好嗎?」
芳儀把他的手扯下。
芳儀:「事情都做了才來道歉會不會太晚了?我跟了你十幾年,為你生了樂樂,為了陪你外派還把工作辭了,全心全意都貢獻在這個家庭,結果呢?
張俊明,你這樣傷害我,我為什麼要原諒你?」
悲憤交加的芳儀邊說邊哭。
俊明:「我知道我深深傷害了妳,所以我求妳原諒我,讓我好好補償妳,妳想怎麼懲罰我都可以,但是不要放棄我好嗎?這麼多年妳都在我身邊,妳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這段時間妳不理我,妳知道我有多害怕嗎?」說到後來俊明也流下了眼淚,然後抱住芳儀開始啜泣。
樂樂一邊看電視一邊偷偷觀察父母的情況,看到爸爸抱著媽媽在哭。她也跑過來抱著他們一起哭。
(二十八)
時間:午
場景:芳儀花蓮老家
人物:俊明、芳儀、樂樂、芳儀媽媽、爸爸、哥哥、阿秀姨
一家三口拉著二大一小行李箱,從巷子口走過來,一連排的透天厝,芳儀的家位在第二間,上面掛著「珍妮美髮」的招牌跟紅藍白三色旋轉燈,今天的旋轉燈靜止沒有啟動。
走進理髮院的騎樓裡,騎樓零零落落的停了幾台摩托車。隔壁阿秀姨正坐在門口擇菜,她坐在小板凳上,面前是一大盆的菠菜。
阿秀姨:「回來了啊!」
芳儀:「對啊!阿秀姨好。」
俊明:「阿秀姨好。」
樂樂:「阿秀姨婆好。」
他們推開落地鋁門窗進門,花崗石的地面,一邊的牆上貼著四個大方鏡,鏡子下方釘著四個短短的木板檯面配四個旋轉座椅,角落的三層推架裡放著剪刀梳子吹風機等美髮工具,旁邊立著二支大圓球狀的燙髮加熱器。
客廳沒人,隱約可聽見裡面廚房傳來做菜的聲音。
芳儀:「我們回來了。」
芳儀的爸媽、哥哥都從裡面走了出來。
芳儀的爸爸年邁高瘦,頭戴黑色棉質扁帽;媽媽燙著齊耳捲捲米粉頭,略胖的身形有著婦人的圓潤;哥哥膚色健美身材壯實,跟爸爸一樣高,眉眼跟芳儀相像,都遺傳了媽媽的大眼睛雙眼皮。
樂樂:「阿公阿嬤,舅舅〜」
芳儀爸爸:「樂樂回來了啊,妳有沒有長高啊?」年邁的阿公緩慢伸手去摸樂樂的頭。
芳儀哥哥:「還在玩這隻,不膩嗎?」
他伸手去抓樂樂抱著的小橘,樂樂轉身閃過他的手對著芳儀叫。
樂樂:「媽媽,舅舅欺負我。」
芳儀:「哥,這麼老了還這麼幼稚。」
芳儀哥哥對著芳儀跟樂樂扮了個鬼臉。
芳儀媽媽:「好了好了,難得回來一趟,飯剛煮好,趕快來吃飯。」
一群人走進餐廳坐下來吃午飯。
芳儀媽媽:「後來那個小偷抓到了沒啊?」
芳儀:「還沒。」
芳儀媽媽:「沒關係,一定會抓到的。房間已經幫妳打掃好了,床單被單也換乾淨的了。」
芳儀哥哥:「妳們要回來住?」
芳儀:「嗯,小偷還沒抓到,我們也不敢繼續住了。樂樂進步很多,學習也進入狀況了,我們就把房子退租了回來住。」
俊明:「哥,等一下方便跟你借一下摩托車嗎?」
芳儀哥哥:「鑰匙掛在門口那邊,你拿去用不用客氣。」
俊明:「媽,等一下可以麻煩妳顧一下樂樂嗎?這段時間芳儀一個人帶樂樂很辛苦,我想帶芳儀出去走走透透氣。」
芳儀媽媽:「沒問題,你們去吧。」
(二十九)
時間:日
場景:花蓮濱海公路
人物:芳儀、俊明
俊明載著芳儀沿著濱海公路,從花蓮市騎到鹽寮。前方是山海跟藍天,白線隨著寬廣的公路一路往前延伸。摩托車的速度不快不慢,海潮聲陣陣,吹來的海風裡有濕潤鹹腥的味道。
俊明把車停在一個海灣處,那裏有一座斑駁的涼亭。
他們坐在涼亭一側,看著前方蔚藍的海面,海浪拍打石頭翻捲出層層的白花邊。
俊明:「芳儀,這裡是我跟妳告白的地方,今天我想在這裡再跟妳告白一次。芳儀,我愛妳。只要妳原諒我,我以後絕對不會再背叛妳,如果我再外遇一次,我就淨身出戶。還有,我寫了一張賣身契。」
說完他拿出一張簽名畫押的賣身契。開頭大大的「賣身契」三個字。底下寫著:本人張俊明自願賣身給呂芳儀小姐,為呂小姐做牛做馬、赴湯蹈火,絕不推辭。
立契人:張俊明、紅色大拇指手印、蓋章。
芳儀看完噗哧一聲笑出來。
芳儀:「你這根本沒有法律效力。」
俊明:「這是我表決心的方式。」他自己也笑了,他摟著芳儀柔聲說:「芳儀,我還是很愛妳,我們在一起十幾年了,妳可以看在我們這些年的情份上再給我一次機會嗎?我們好不容易建立一個幸福的家庭,有妳跟樂樂的家,我真的很珍惜。」
俊明雙手環抱住芳儀,用認真的眼神看著她。
俊明:「從小我看著我媽是怎麼把我跟我弟帶大的,我知道一個女人獨自照顧孩子有多辛苦。我絕不會讓妳跟樂樂吃這樣的苦,我以後會好好對妳,妳答應我好嗎?」
俊明說著說著紅了眼眶,芳儀也跟著紅了眼眶。她看著俊明,看著這張他一直深愛著的臉,心中充滿感傷,想起當初在這裡答應俊明告白的悸動,二種情緒糾纏,一時說不出話。
天色突然暗了,四面八方飛來的烏雲快速壟罩整個海面。
俊明:「要下雨了,我們先回去吧。」
二人迅速跨上摩托車,急急趕回家。
中途還是下起了大雨,俊明停車拿出車廂裡唯一的一件雨衣給芳儀穿,自己淋成落湯雞。芳儀坐在後座看著俊明的背影,想起二人剛交往時,也發生過類似事件,從此俊明的摩托車廂一直都準備著她的雨衣。她大哭起來,俊明趕緊停車問她怎麼了,她抱著俊明哭,俊明回抱她也跟著哭。
(三十)
時間:日
場景:機場
人物:俊明
俊明神情落寞獨自拉著行李箱走進候機室,途中他的腦中浮現昨晚芳儀搖頭拒絕跟他回蘇州的畫面。他想著:明明這幾天芳儀對我已經跟往常一樣,也幫我準備了很多吃的放進行李箱,為何她卻不願意跟我回去呢?
(三十一)
字幕:冬至–邯鄲驛裡逢冬至 抱膝燈前影伴身
時間:日
場景:陶曉清西山老家的銀杏林、俊明蘇州家
人物:俊明、陶曉清
俊明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彈吉他,他輕緩的撥弄琴弦彈出孤獨的曲調。落地窗外的天色陰鬱而沉重,路樹樹枝被風吹得搖來晃去。手機鈴音響了一聲,他打開看,是陶曉清傳了一個錄影檔過來。
俊明打開錄影檔,看到陶曉清站在她西山老家村口的小路上,腳下是一層厚厚的黃葉,旁邊是一排高大的銀杏,樹上的黃葉幾乎落盡,只有寥寥黃葉殘存在疏朗的粗枝細條上。她把咖啡色中長捲髮剪成俐落的齊肩短髮,頭髮也染回了黑色,是他們初遇時的髮型。
她說:「看到了嗎?這就是我老家的銀杏,它們在最美的時節沒有等到你來赴約,昨夜下了一場雨夾雪,現在只剩滿地的落葉。原來我們相遇的季節不對,就永遠無法一起看到最美麗的風景。」她又指了指自己的頭髮,說:「我現在也明白了,贗品永遠不能成為真品,我不是誰的替代品。我不後悔做過的事,也希望你不要後悔你做的決定。」
她說出的每一句話都夾帶著白煙,清晨的薄霧籠罩著她與周邊的景物,使畫面變得朦朧,如夢似幻。
俊明放下手機,站起來走到落地窗邊,看著前方小區警衛亭旁邊的那棵只剩枯枝的銀杏,一陣強風吹過,捲走地上的一把黃葉。
(三十二)
字幕:立春–律回歲晚冰霜少 春到人間草木知
時間:夜
場景:俊明蘇州家
人物:俊明、芳儀、樂樂
俊明下班回家,站在紅色如意結前插入大門鑰匙,突然看見門縫底下透出一條亮光,他疑惑的開門進去,樂樂飛奔而至。
樂樂:「爸爸〜」她先摟住俊明的腿又高舉雙手。
俊明抱起她,看見樂樂的手及自己褲子被她拍過的的地方都沾滿白粉。
俊明:「妳怎麼突然回來了?」
俊明看向裡面的餐桌,正在包元宵的芳儀看了他一眼又低頭繼續動作,俊明欣喜若狂,抱著樂樂快步走過去,但是靠近餐桌的時候,又放慢腳步,一步一步緩緩走過去。
俊明:「妳們怎麼回來了?」他小小聲的問。
芳儀看著他,微微的笑了起來,什麼都沒說。
心裡說著:「開玩笑,你折磨了老娘這麼久,不整你一下怎麼可以?」
這時廚房裡瓦斯爐上湯鍋的水滾了,沸騰的水蒸氣直向上冒,鍋蓋發出噗噗的聲響。芳儀轉頭往廚房看了一下,停下包元宵的動作,端起一盤包好的元宵走進廚房。俊明放下樂樂,也端起桌上的另一盤元宵,走進廚房。
芳儀掀開鍋蓋,旁邊流理台上的窗戶瞬間凝滿水蒸氣,風亦掃過窗戶發出嗡嗡的聲響。
一家三口在廚房忙碌著,屋內溫暖的橘光透過霧面的窗戶,溫柔的撒在建築物旁高大銀杏的枯枝上。
(三十三)
字幕:驚蟄–浮雲集 輕雷隱隱初驚蟄
時間:日
場景:俊明蘇州家
人物:俊明、芳儀、樂樂
芳儀:「起床了!」
週六早上,芳儀起床拉開房間窗簾,亮麗的陽光跑進房間,窗外藍天白雲,看起來晴朗溫煦。而樂樂和俊明還躺在床上賴床。
樂樂翻身趴在俊明身邊低頭看著爸爸。
樂樂:「爸爸,今天太陽好大,外面看起來好溫暖,我們出去玩好不好?」
俊明看了窗外一眼又轉頭望向她。
俊明:「妳想去哪裡?」
樂樂:「我想去西園寺找胖橘,好久沒有看到牠了。好不好?好不好嘛!」
她邊說邊搖俊明,俊明把手臂橫在眼睛上擋住陽光。
俊明:「唉呀!別被太陽騙了,現在外面的天氣哪有被窩裡舒服。」
樂樂:「爸爸,求求你、求求你嘛!」說完便開始不停的親俊明的臉頰。
芳儀:「整個冬天都悶在家裡,春天終於來了,我們還是出去走走吧?」
俊明坐起來摸摸鼻子,看向樂樂。
俊明:「那就起來刷牙吧!」
樂樂:「耶!」跳下床衝進浴室。
(三十四)
時間:日
場景:西園寺
人物:俊明、芳儀、樂樂
一家三口來到西園寺,樂樂頭戴粉色毛線帽,穿著粉色羽絨服配咖啡色雪靴,左右手各拉著父母,開心的向前走。
樂樂:「胖橘在那裏。」她右手指著大雄寶殿前方的花圃。
說完她一把抓過芳儀手上的小橘,快速的往胖橘所在之處奔去,粉色圍巾隨著她的奔跑飄動。
胖橘在花圃中走來走去,鼻翼翕動,不知在花叢中尋找什麼,這是胖橘最常出現的地方,今天很幸運的又在這裡找到了牠。樂樂靠近胖橘伸出手去摸牠,牠溫順的躺平,隨著樂樂輕柔的撫摸仰頭瞇起了眼睛。
芳儀跟俊明也穿著羽絨外套跟靴子。
芳儀蹲在樂樂身邊,幫她把垂到地面的圍巾往上繞,俊明拿著掛在胸前的相機幫她們拍照。
這時芳儀的手機響了,她開了擴音站起來接聽。
芳儀:「喂,哥。」
芳儀哥哥:「那個警察局有打電話來,說小偷抓到了,是一個小女孩,住在你們那條巷子的。」
芳儀:「小女孩?那警察有沒有說她為什麼要去偷東西?」
芳儀哥哥:「也是可憐啦,聽警察說她爸爸被抓去關,媽媽常常不回家,沒有錢吃飯。詳細的我也不清楚。妳再找時間跟警察連絡吧。」
芳儀:「好,謝謝哥。」
掛了電話,芳儀面對俊明說話。
芳儀:「下午回去後,我們打個電話到警察局。」
俊明點頭:「嗯。」
樂樂又東摸一隻貓,西摸一隻貓,玩了一陣子。
樂樂:「媽媽,我餓了。」
芳儀:「那我們去裡面吃素麵?」芳儀對著樂樂跟俊明說。
樂樂:「好啊!那個麵好好吃。」她快樂的瞇眼笑著。
芳儀:「俊明,你有聽到嗎?你在找什麼?」
俊明正仰頭看著側殿的廟簷,那裡什麼也沒有。
俊明:「啊,聽到了。走吧,去吃麵。」
樂樂跑過來拉著俊明的手往前走。
(三十五)
時間:日
場景:西園寺素麵館
人物:俊明、芳儀、樂樂
西園寺的麵館很大,桌椅很多。桌椅梁柱窗框都是木製,整體空間顯得古樸而素淨。假日人不少,麵館裡很熱鬧。
一家三口坐在有方格木窗花的窗邊吃麵。椅背上掛著他們厚厚的外套。
一碗吉祥麵、一碗觀音麵。吉祥麵裡面加了雪菜、薑絲、小青菜、素雞;觀音麵裡面加了筍、香菇、油麵筋。碗裡的麵湯滾燙,在碗口冒著白煙,湯頭跟配料看起來油亮澄黃,充滿醬油燉煮過的濃郁香氣。
樂樂拿一雙木筷一個小碗,手小顯得筷子很長。她一下子裝些俊明的麵,一下子去裝芳儀的麵。芳儀夾了一個素雞到她碗裡,素雞扁扁的,很圓很大,像一個大輪子。樂樂咬一口湯汁溢出來,趕忙吸了吸,邊吃邊吹,一臉的滿足。
芳儀看看俊明又看看樂樂,看著二人親暱的互動,面露微笑。
她轉頭看向窗外,看到了院中的銀杏,樹幹一如既往的粗壯,樹下的腐葉混著泥土,俱化作深沉的泥色。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純白的毛線連身裙,又看看俊明。
她想:黃葉掉光了,都爛在泥土裡了。
這樣想著突然就紅了眼眶,她阻止自己再繼續想下去,趕緊撈起一筷麵條塞進嘴裡,再舀了幾勺熱湯灌下肚,試圖用溫熱的湯汁填補心臟的裂縫,讓冷風再也吹不進心牆內。
麵吃完了,窗邊下起了綿綿細雨。
俊明:「我先去車上拿傘,妳們等一下在門口屋簷下等我。」
芳儀點點頭。
(三十六)
時間:日
場景:西園寺素麵館
人物:俊明、芳儀、樂樂
素麵館門口。芳儀跟樂樂站在屋簷下的木造走廊上等待俊明來接她們。素麵館在整排建築物的一角,屋簷跟走廊很長,直通往周邊的屋舍。天色灰濛濛的,絲絲草香襲人。春雨細密無聲,悄悄的濡濕了每個角落。
俊明右手撐傘,左手拿傘,從遠處快步走來。走到她們面前遞傘的時候,突然一隻貓從側邊的屋簷往下跳到走廊上,定睛一看,是一隻黑白花貓,俊明停下動作看著牠,牠也看著俊明。
芳儀從他手中拿過傘,撐開帶著樂樂走出屋簷。
芳儀:「俊明,怎麼了?」
俊明回神。
俊明:「喔,沒事,我們走吧。」
一家三口撐著二把傘,一起往廟門口走去。
黑白花貓看了一會兒他們在雨中的背影後回頭,繼續沿著屋簷下的走廊慢慢往前走去,直至身影消失在晦暗的長廊盡頭。
長廊的旁邊有幾棵銀杏,發著滿樹嫩綠,有些嫩綠中已經可見細小的花苞。春天已至,四季循環往復,不論是到處播種的公銀杏還是默默結果的母銀杏,都顯得生機勃勃、蓄勢待發。
── 已完結
1 comment
請問,(三十)的內文是否有誤植到(十八)的內文呢?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