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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編輯室報告|讓您知道吳明益不是好惹的!

by 王聰威

我第一次知道吳明益這個人,一定跟您的經驗不一樣,但我就是會記得這種不重要小事的傢伙。我大二時參加了兄弟飯店舉辦的第一屆棒球小說獎,(很遺憾也只有一屆)甚至連頒獎典禮都是在兄弟飯店,那是開放全國社會人士參加,而且有高額獎金的比賽,我得了某個組別的優選獎有十萬元獎金,吳明益得了另一個組別的首獎,我們年紀相近,那時候的我一付瞧不起人的樣子,聽說另一個組的首獎居然也是大學生,所以特別注意了一下這傢伙是誰,叫「吳明益」的傢伙連聽都沒聽過,至於那篇〈關於一只界外球〉,我現在也沒有印象了。

吳明益開始出書之後很快就站穩了同世代作家的領先群,特別是《迷蝶誌》、《蝶道》和《家離水邊那麼近》等散文集,能寫能畫,立刻在自然書寫領域方面引起注目,成了更新一代有志於此的寫作者的偶像。小說方面稍微慢一點,早期的《本日公休》和《虎爺》還無法說有突出的獨特風格,但接下來就是大家熟悉的《睡眠的航線》、《複眼人》、《天橋上的魔術師》到最成熟完整,甚至是過於完美的作品《單車失竊記》,他的作品我不是每本都愛讀,自然有我個人的偏見,尤其在意的幾本,還會在扉頁寫上密密麻麻的感想(當然無法在此公佈)。吳明益成了我們這個世代贏得最多國際獎項與出版、改編的作家,或許是盛名之累,也成了作家、文學編輯間私下常會談論的話題人物,不管是文學成績或是他表現出來的處事方針等等,要說不容易的話也是真的不容易,他會好好地告訴您非常體貼的想法,結果會讓人覺得:「咦,這樣好像很有道理。」但有一點我敢篤定地說,作為他讀者一定是再幸福不過的事情。

只是他讓我個人有很大的困擾,我沒跟他說過,那就是這幾年來,我無論面試刊物編輯或活動專案企劃人員時,都會一再聽到他的名字到令人耳朵發毛的程度。可想而知,我們是個文學媒體,一定會在面試時問對方喜歡或熟悉閱讀的台灣作家有哪些人,不是開玩笑的,某天面試四個人,四個人都說吳明益。一整天我光聽這名字就覺得煩到不行,而且對方敢這樣說的,我一定會要求再說一個別人,因為說喜歡吳明益,跟問您喜歡哪個NBA籃球員,您回答麥可.喬丹一樣沒有個人喜好的鑑別度。若面試的人還堅持吳明益,我就會說:「那你喜歡他的哪一本小說?」答案百分之百是《天橋上的魔術師》和《單車失竊記》裡其中一本,拜託,這個閉著眼睛我也會說,是騙我讀書少嗎?所以我就會把面試搞得像學期報告似的,接下去問:「好喔,那您談談這本作品的內容與重要性。」居然敢跟我說喜歡吳明益,我就讓您知道吳明益不是好惹的!(不是)總之因為這樣,害我聽了好多跟吳明益有關的分享就是了。

許多年前我和他參加了同一個青年作家訪問團,去了北京,那是我第一次去中國,膽子小,很容易緊張,在某個活動結束之後,我想吳明益這傢伙見多識廣,要不找他一起去逛逛書店好了。他有點困擾地看著我,然後坦白地對我說:「嗯,不了,我要自己去逛。」就是這樣,有一天我也想成為這麼認真瀟灑的傢伙。

■ 2021二月號|436期  ■

《天橋上的魔術師》影集即將在公視上映,帶觀眾回到曾經存在的童年,也打造了一個曾經存在的中華商場,召回消逝的時光。本專題訪問了曾在中華商場開業的商家,觀看記憶的流轉,以及時間在他們身上刻下什麼痕跡;並藉由對原著、導演、美術、造型、公共電視台的訪問,理解意念的緣起,還有眾人對文學的感動如何建起一座如煙消逝的城中之樓。重新理解這座城市的身世,也洞穿自身歷史的從無到有,也許就能好好理解我們的面容,是如何變化成現在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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