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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語編舟】南四縣腔|桑布伊

by 鍾怡彥

生祥樂隊曾邀桑布伊同唱「我庄三部曲」,〈我庄〉歌詞談及現代農村的變與不變,其中以四句聯組構的家鄉風景,編織出四季耕收圓融的世界,讓桑布伊感念起家鄉的變遷。

讓我們透過桑布伊念這四句歌詞,感受文章中所呈現的農村魅力。

春有大戲唱上天

熱天番檨拚牛眼

秋風仙仙河壩茫

割禾種菸又一年

大戲 [tai hi]

名詞。指祈福儀式後,為對神明致感謝之意,特地舉行酬神戲,以娛樂神明,稱「做大戲」。「春有大戲唱上天」特地點名「春天」的「大戲」,即為「二月祭」後的酬神戲,稱「二月戲」,是〈我庄〉獨特的地方文化,亦為〈我庄〉居民的共同回憶。

在〈我庄〉土地伯公有四大福:新年福、二月二及八月二的伯公生日、滿年福。其中以農曆二月二伯公生祭典最為盛大,即為「二月祭」。庄民會在美濃河畔舉行祭祀活動,是〈我庄〉信仰民俗中重要的祭儀。祭典後會請戲班演戲酬神,稱「二月戲」,戲臺依例搭在美濃溪河床上,祈求江河伯公護佑兩岸無災。

酬神大戲是農村少有的娛樂活動,居民對各界神祇表達謝意,並報答土地伯公長年守護村莊的辛苦。「二月戲」舉辦的時間與掃墓祭祖同一時間,正當春耕後的農閒時期。在民國五、六〇年代,家戶缺少電視等娛樂,「做大戲」、「看大戲」是農村生活一大樂事,鼎盛時期,大戲連演數天數夜,看戲人潮擠滿河床兩岸和大橋,像小過年一般,如今盛況不再,看戲的人少了。

每年也只有元宵和神誕兩次,王爺壇依例請戲。演歌仔戲是全鎮性活動時才有的。每年二月在大河床上酬神並大宴賓客,我們稱作二月戲。平常時不可能演「大戲」,而布袋戲早年在客家庄不流行,所以皮猴戲就是唯一的選擇了。(鍾鐵民〈看戲的日子〉)

種菸[zung ianˊ]

動詞。指種植菸草,亦稱「種菸仔」。菸草種植曾經為〈我庄〉秋冬重要經濟作物。「種菸」為〈我庄〉的重要農業活動,亦為居民的共同記憶。

菸葉於日治時代引進,成為〈我庄〉很重要的收入來源,因為種植菸葉,讓本庄產生與一般農村不一樣的風貌。但種菸是非常辛苦的事,從開始到結束,需要大量的人力,因此產生了以「交工」來互相幫忙的方式。「菸葉」與「冤業」,客語念起來同音,故菸農常以此來自嘲。

〈我庄〉菸草的種植,每年於七月間辦理種菸許可,八月下旬播種,九月間育苗及苗床管理,九月下旬到十月上旬移植到田裡,中間經培土、施肥、噴藥、摘菸筍、摘菸花。至十二月下旬開始分次採收菸葉,歷經搬運、串菸葉、上菸架、燻菸葉到下菸葉乾燥完畢,隔年三月中旬起開始收購工作,於六月間結束。

每年十二月後,菸葉進入採收期,菸田就像綠色海洋,一望無際,來到〈我庄〉的人,必定會被馬路兩旁的菸田景觀迷住,是〈我庄〉重要的地景,讓這裡擁有不同於其他客家鄉鎮的風貌。菸葉塑造了〈我庄〉,是當地居民的共同記憶,也因為菸葉,才使當地人對自身歷史有深刻認同與對地域的強烈歸屬感。

稻子割起來,活計可就多了。翻土、運肥、種菸、接著要印土磚、運砂石、水泥、木頭做菸樓。都是那麼緊緊的一樣迫著一樣,恍如拉開了的弓兒,放鬆不得。(鍾理和:〈菸樓〉)

種菸是很辛苦的工作,稻田翻過來,用割耙切碎,再犁成一行行的菸行,每行的距離用線量好拉直,橫直位置都要量得十分正確。菸行做好後挑著畚箕撒放底肥。(鍾鐵民:《雨後》)

參考資料:美濃鎮誌編纂委員會,1997,《美濃鎮誌》,高雄:美濃鎮公所。|洪馨蘭,2004,《台灣的菸業》,台北:遠足文化事業股份有限公司。|張二文,2004,《土地之歌 : 美濃土地伯公的故事》,台南市:翰林。|黃美珍,2008,〈聚落,信仰與地方精英:以美濃二月戲為例〉, 國立交通大學 客家社會與文化碩士在職專班碩士論文。|黃森松,1977,《寂靜的小鎮》,高雄‧德馨室出版社。|鍾理和,2009,新版《鍾理和全集》,高雄縣政府文化局。|鍾鐵民,2013,《鍾鐵民全集》,高雄市文化局、國立台灣文學館、高雄市政府客家事務委員會。|謝宜文,2009,〈美濃「二月戲」祭祀禮儀與其空間之研究〉,高雄縣客家學術研究計畫,未出版。

撰文|鍾怡彥

生於高雄美濃。中央大學文學博士,現為中央大學、台北商業大學兼任助理教授。博士論文《美濃作家的在地書寫研究》。主編新版《鍾理和全集》、《鍾鐵民全集》。散文有〈艱困年代的好滋味〉、〈從土地出發——漫談客家書寫〉、〈客家人个滷鹹淡〉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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