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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魂交換】已非少年人的誤認史─回聲樂團 ECHO VS. 楊佳嫻

by 曾榆皓

回聲樂團應《滾動的詩》計畫邀請,將楊佳嫻的詩作〈誤認〉衍生成音樂創作,在耽美之上,以另一種媒介耽美進場。收入〈誤認〉的詩集《金烏》中,楊佳嫻有過這樣一句錚錚然的宣言,「可能對愛後悔,但是不可以對詩後悔。」付梓迄今將近十年,假借回聲樂團以〈誤認〉為唱詞,再將箇中詩的情味與歌的提味,拿出來別有滋味一番。

回聲樂團 ECHO

由主唱吳柏蒼、吉他手羅尹均、鼓手慕春佑、貝斯手邱文彥所組成。音樂以新迷幻搖滾為基調,並融合浪漫派新詩文體。二○一一年以第三張專輯《處女空氣》入圍金曲獎最佳樂團。 

楊佳嫻

台灣高雄人。台灣大學中文所博士,台灣清華大學中文系副教授。著有詩集《屏息的文明》、《你的聲音充滿時間》、《少女維特》、《金烏》,散文集《海風野火花》、《雲和》、《瑪德蓮》、《小火山群》、《貓修羅》。另編有散文選與詩選數種。

Q:若可以交換彼此靈魂的某一部分,最想擁有對方的哪項能力或特質?

吳:交朋友的能力。
慕:想擁有柏蒼對於記憶的探索能力。

楊:叛逆又有行動力。

Q:如何用一句話形容〈誤認〉這首詩/歌?

楊:彷彿深海潛行,從龐大的陰鬱游向那一片幻之光。

回:與年少的我們對話,短暫地剖開青春,又再回到當下。

Q:詩人和音樂人通常給人作息不規律的(刻板)印象,你們習慣在什麼時間創作?

吳:確實晚上比較多,但靈光乍現時是不分時段的。

楊:我是忠誠的晨型人!晚上十點睡覺早上五點半起床,晚餐以後智商宛如盆栽,天還亮著的時候寫東西最清醒。

Q:創作或工作之外的休閒時間,會做什麼事讓自己放鬆?

慕:去爬山!到步道上健行接觸大自然,是真正的放鬆。

楊:看解剖屍體做為謀殺案偵辦主軸的歐美影集(那精美的 Y 字型切口!)。

之於後悔,楊佳嫻仍抱持與十年前同樣的決心,縱使有一天被愛下的蠱失了靈醒過神,怨悔對方再怎麼爛,「過程當中的各種創作本身是真誠的。」〈誤認〉起自楊佳嫻二十多歲極為私人的遭遇,故事成了事故,幻滅後幻化出創作,「我在描寫雙方對於關係定位的落差,並重新拿定與對方之間的距離。」倖免不了不斷指認、卻也不斷誤認的風花雪月。「所有的感情始終都是恐怖箱,手伸進去根本不知道自己摸到什麼。人可能一生要經歷過很多次痛苦的幻滅,是成長過程蠻普遍性的狀態。」

楊佳嫻不諱言當時創作多少有點為賦新詞的趨向,踟躕於下筆,「不想把事情寫得太明白,又想寫出來;不希望別人一眼就看穿,也希望別人讀。所以用了晦澀的詩詞典故,把東西折到裡面去,寫得有點糾結。」這樣的糾結難解,讓春佑閱讀〈誤認〉時,在似曾熟識的文字氣息裡,想起柏蒼以前寫〈少年的最後旅行〉的遣詞用字,「那裡面有用強烈不足以形容的吸引力,我後來才知道,柏蒼和佳嫻老師差不多在同樣二十轉三十的年紀寫了這兩首各自的詩。」

柏蒼與楊佳嫻兩人歲數相近,創作的時區亦恰有相仿的位移,柏蒼自認文風從模稜往向精確:「年輕時候在情感上有很多第一次的體認,對於世界與未來抱持著迷惘、困惑、不確定,很難用直觀的方式去描述。所以說二十歲左右比較想要表達感覺;到某個年紀之後,更想要表達觀點。」楊佳嫻則體悟:「我對於字詞本身散發出來的質感有所迷戀,但我現在一樣可以通過簡明而清晰的字眼,不以晦澀來傳達困難的東西。」

「少年的最後旅行」是柏蒼寫過的一首詩,也是回聲樂團同名的一張專輯,春佑說:「那一整張專輯不只柏蒼的情傷,還有其他團員的情傷、挫折、內心糾結,是剛從學校畢業的我們很珍貴的一段歲月。」依憑閱讀經驗的直覺與創作走向的總總巧合,回聲樂團選中〈誤認〉為文本創作音樂。完成品中,楊佳嫻在前奏朗讀柏蒼〈少年的最後旅行〉領路,節選能跟〈誤認〉呼應的部分,讓殊途同歸的心傷感召,在這一首〈誤認〉的新番裡得到了十年之後的對話。

「我們把詩在不重複的狀態之下整首從頭到尾唱完,很自然地沒有去改動詩的字數與架構,同時製造一些段落上的差異跟氣氛上的轉變。」柏蒼不禁再提起自己多心神嚮往 The Beatles〈Glass Onion〉層出不窮的高明曲式,企盼能有所致意,因此在搖滾本格的四件式樂器之外,輔以弦樂交響詩詞本身的張力,於第二段後部署弦樂重兵壓境,使原先的清朗畫風瞬時豬羊變色,「詩在第三段開始發現陰暗的東西跑出來,音樂上面我們從旋律、編曲來戲劇化回應『原來跟我想得好像不一樣』的轉折。」柏蒼沉浸著解釋。

詩的最後一句「我的脊骨」唱結束後何去何從,柏蒼想要留下嘎然無聲的錯愕,春佑則提議透過一段波濤的尾奏來表現靈魂釋放,向天際紛飛的畫面,「雖然無言,但是情緒非常澎湃,思緒突然爆發,常常是這樣,平復了、接受了,回到原點卻又午夜夢迴。」經過一番協商後,採用春佑的方案,楊佳嫻聽畢反饋:「感覺有什麼東西被強烈地放大出去了。 詩美在這裡,觀看的人都會映照他心裡面所想的事情。」非親非故的讀者並非身受你的遭遇,卻能感同你的文字,透過他個人的方式,「我會把這首歌的創作,視為回聲樂團極深度,屬於他們自己閱讀之後,用音樂的方式呈現出來的結果,它不是一首詩的副產品,而是全新的作品。」

春佑起初讀〈誤認〉以為帶有某種崇拜迷戀的政治寓言,我欲想細究詩中意象,金蘋果是選中之人,狐仙何來?想了想楊佳嫻打退堂鼓:「其實我已經不復記憶,我無法假裝我知道。」現在的她很可能會誤認十年前的自己,所以兩手一攤,不死心的最後問了詩末文眼「魚腹」是否雙關「愚婦」,楊佳嫻說她壓根沒想到過,倒是如詩裡從緊閉的狀態底下給了一道裂縫:「剖開魚腹尋找解答,或是反過來,剖開你自己。」一刀劃下,呼之欲出的,都是無可厚非的過程,總有迷途羔羊正接替他們續寫誤認史。

採訪撰文|曾榆皓
此生志願被薯條噎死。

攝影|劉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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