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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點書評】踏進神的世界─陳德政《神在的地方:一個與雪同行的夏天》

by 徐如林

對真正的登山家來說,K2的等級絕對是超越世界最高的珠穆朗瑪峰,也是台灣登山界始終只能仰望的神域。

 

二○一九年,終於有二位年輕的登山家呂忠翰與張元植,決心踏上這個夢幻之巔。他們原本已是八千公尺級高山的攀登者,體力和經驗都處於高峰期。在募資宣言的號召下,對此次攀登行動寄予厚望的各界人士,紛紛解囊贊助。這是台灣社會第一次為海外登山匯聚眾人意志的,「集資、集氣」行動。

基於攀登K2的特殊意義,需要有一個同行的報導者見證這歷史時刻,於是,只有五十座台灣百岳攀登經驗的作家陳德政,就被推到完全超出他生命經驗的喀拉崑崙山脈,冰雪覆蓋的高寒之地。

對神人級的攀登隊員來說,高山稀薄的空氣與冰雪地的行進,都是稀鬆平常的事。然而身為凡人的作者,卻受到劇烈的震撼教育:面對雪崩的驚懼、極度的乾燥寒冷、日夜溫差,耗盡體力的地形,留守營地的孤寂,以及,在連夜長途跋涉,身心俱疲的清晨,藉著遙望群峰漸次甦醒,短暫的感受到充塞宇宙的神性時刻……這樣的體驗,讓同樣身為凡人的讀者,藉著他誠懇的文字,感同身受了。

一趟五十天的高山旅程,作者既是參與者更是旁觀者。沒有登頂的壓力,一開始就能把心思放在四周的人事物上。在恍如市集的K2基地營,他看到了成功經營登山生意,精明的老闆達瓦雪巴勤奮賣命開路架繩的尼泊爾雪巴們、衣著襤褸辛苦的巴基斯坦協作、也看到了形形色色來自各國登山者或自私或友好或放浪的行為,以及準備在七個月內攻下十四座八千公尺巨峰,被當作明星培養的寧斯雪巴。

一場突如其來的風雪,使台灣隊在登頂的瓶頸前折回,距山頂高度僅差四百公尺,之後,考量新隊長寧斯的作風過於冒險,他們決定放棄登頂的嘗試。

基地營散戲了,作者這樣描述場景:小棚屋後方鋪著一張張獸皮、血漬凍在懸空的冰柱上,像吸血鬼的牙齒……。

閱讀《神在的地方》,對讀者來說也是個震撼教育,不只在文字上讓你看到尖銳真實的山域生涯,一幅幅撲面而來,K2群峰冰雪世界的照片,也將震懾魅惑著你。

《神在的地方:一個與雪同行的夏天》
陳德政,新經典文化

「K2 Project」是文化評論家詹偉雄為應援台灣登山家呂忠翰、張元植攀登海拔8611m的世界第二高峰K2,在2019年春天發起的募資與認識高山計畫,獲得熱烈的迴響。期間舉辦全台巡迴講座,帶給民眾更開闊、更富意義性的冒險精神與山岳故事。

同年夏天,陳德政成為隨行報導者,跟著兩人飛到巴基斯坦,歷經顛簸,抵達海拔5000m的K2山腳。他在氧氣濃度只剩海平面一半、日夜溫差五十度的基地營生活了一個月,目睹朝八千公尺「死亡地帶」奮進的身影,親見那些被刻在冰河裡的名字,體會到疑惑與勇氣如何共存,感受攀登者間命繫一繩的人情。

「為了到達那裡,我要自己變成另一個人,一個體能更好、精神更壯大,而且更有信心的人。」――陳德政

文|徐如林

一九五四出生,一九六九年起開始攀登高山,一九七五年起,在《中國時報》撰寫旅遊專欄七年。以往四十多年,與楊南郡進行山區人文史蹟的探查,貫徹立足於台灣的全面性研究理念。目前擔任國立台灣博物館導覽志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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