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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摯感受周遭親人所體會,寫下對他們的理解與印象並以此進行對痛苦及死亡的體會,作家仔細而堅定明瞭地說出自己的思索,彷彿給讀者一份來自過去、寄往未來的贈禮。一個從賽鴿試圖找回飛鳥面目的學子,透過《禮物》讓同樣經歷了死亡、升學與生活的人們理解當時自己如何經歷這一切,如何感受,如何活下來。
二〇〇二年生於台中,目前就讀於台灣大學社會學系(原本嘗試輔修昆蟲系但放棄了)。喜歡東西是貓狗、大部分的生物、納豆和電影,對外宣稱喜歡攝影,但其實只是愛用自動對焦底片相機拍照。最近正在與飲料成癮的問題奮鬥,短期夢想是日本自由行。曾獲桃園市高中生文學獎、台積電青年學生文學獎,作品散見於聯合副刊。
Q:如何開始創作?第一本書為何取名為「禮物」呢?
A:一開始是家裡發生一些事,開始寫作抒發,後來得了獎發現發表是會被看到的,而非僅僅只是私人紀錄,就有了莫名的動力持續下去。不過回望過去,當時寫作可能較為自由,沒有想到會被誰看到,而現在會想讀者,會去規劃;最近有點懊惱,連想事情都不再那麼單純,想著寫下來就想開始想會被誰看到,還在調適比較平衡的狀態。我想要一些空白時刻,不想著如何化為文字而是真實的去體驗,作為健全的人大概這樣會比較好。前陣子養的竹節蟲去世,本來想寫下來,但我想要先自然地體驗這件事。
書名《禮物》一開始覺得有點俗,但轉念一想,當時經驗也能轉化成送給別人的一份感覺。〈禮物〉與另一篇〈精神病院的午後〉寫到舅舅,因為上大學後意識到精神病患這個社會身分,當時費了點力氣將舅舅作為家人與精神病患的角色合在一起。他過世十幾年,其實我現在非常少主動想到他,有的也是片段記憶。雖然還有想寫的,但我也想再沉澱一段時間。
Q:如何將經驗化成寫作所需鋪排?
A:其實我從高中開始的寫作,可能有些文章太有條不紊,會刻意想哪些經驗是能編排進去的,像寫作文。早期寫文章還會畫架構圖,但後來就覺得這麼寫,雖然仍是經驗卻沒有那麼真,就慢慢調整,例如〈瑪格麗特說〉裡寫到瑪格麗特的花語和手語間的關係,那是很直覺性的,這也比較接近我平時想事情的方式,也比較能說服自己和別人。
Q:〈青煙之中〉與諸多其他篇章寫到你經歷的死亡,家人因死亡而陷落,但最後還是繼續前行,如同你,你如何看待死亡帶來的暗,如何為其帶來光?
A:我對死亡有種本能的恐懼,無論是小時候面臨親人的死亡,或是後來高中同學去世,因為會不斷面臨,所以不得不去談它。寫〈青煙之中〉是想表現那種焦慮,我想像有人在我死後,這篇文章將會在什麼情境下讀到。這是我試著找出和它和解的方式。那時我阿公的狀態很差,彷彿隨時要走,我就想他的老婆去世、兒子也去世,為何他還是想要活著?我在文章中反覆提及死亡,大概就是我暫時給自己安定的答案。可能我還在迷惘,還沒辦法幫別人解釋什麼,這些文字是紀錄我的迷惘。
寫舅舅的疾病與死亡的〈禮物〉後,有讀者回饋說,如果想要理解你舅舅,應該去看古谷實的《白晝之雨》。那是很徹底黑暗的故事,我覺得有點被責備,好像明明看見黑暗,卻還是想說有明亮的地方。我可能是沒勇氣,也是當時較天真,還不能逼視。前陣子看吉本芭娜娜的《白河夜船》,裡面有一句:雖然現在很痛苦,但是回來看會有不一樣的光。我很感謝她當時保留了這份明亮,而我也覺得那明亮還是會對人有幫助的。
Q:在面試臺大社會時你說,想要成為一個能夠感受他人痛苦的人,這與寫作是否是同一回事?這是否成為你的寫作動力?
A:單純感受後,我還在想能做些什麼。前陣子有朋友狀態很差,打給我大哭,我去他那裡陪他,整個晚上他一直哭,我也只能抱著他,一直說我知道,讓他知道我知道,而且有我在他旁邊,後來他就睡著了。我想,讓對方知道你感受到也是重要的事情,寫作則是比較間接的讓一些人知道,我知道。
採訪撰文|張純昌
台文所博士生,同時為編輯。
攝影|林昶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