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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月精選】之間的風景,與(應有的)潛行—青壯世代台灣小說家創作觀察

by 黃健富

二○一二年五月,《聯合文學》曾製作「20位40歲以下最受期待的華文小說家」專題,當時的討論,台灣部分,聚焦於六、七年級的青壯一輩(編按:提出的名單為甘耀明、張亦絢、伊格言、高翊峰、許榮哲、張耀升、童偉格、陳栢青、楊富閔、黃麗群和王聰威)時至二○二○年終末的現今,相類的專題,又重演了一回,依照時序,青壯年作家,約莫來到七、 八年級這邊。不知昔時那些「備受期待」的小說作者,如今表現如何?而此刻被標舉的作家,他們的作品又有哪些,經得起時間的淬鍊?

二○一二年,《聯合文學》策畫專題時,提及首創開端的英國《格蘭塔》雜誌,但恐怕也有台灣自身的時程:早前雜誌社有「六年級新勢力」(2004)、「上升十二星座」(2005)專欄;六年級的作家擔任總編,在「新十年作家群像」(2009)專輯後,「甚至,只要一個就夠多了」,專題應時而生。

此些年間,從「六出天下」到「七領世代」,「新十年作家群像」也從1.0變成了2.0,《台灣七年級小說金典》(2011)言猶在耳,已有雜誌開始呼喚「九字輩」的聲音。「我們這一代」的「世代」之說,在此時代屢屢凸顯,反映了文學作為一種產業的產需,文學版塊的(希望)位移;也不無可能,折射著系統中命名與定位的焦慮。

就作品品質而言,目前是不是討論青壯年小說家的時機?可以討論。不過,我計量了一番,不採計大眾小說,台灣四十歲出頭以下,出版過小說集的作者,也將近五十位,作品約有八、 九十本之多。在文化環境丕變的當今,能有這麼多書出版,一方面,是國藝會等單位補助、出版社投入使然;但也顯現著作者們的發聲慾望──在新世紀第二個十年都要過去的當下,新作家們寫些什麼?跟前行代的關係為何?是否曾開創什麼新聲音?作品數量眾多,也有高低之別,勢不可能一一點名。底下,我以一己之見,揀選個案,勾勒小說家目前創作的群體與個體,趨勢與秀異,盼能描繪這還在發展的圖景。

在之間:內向世代與台灣風景

以時間區隔文學,難免面臨風險:文學畢竟重視個體性,有著個人選擇的承繼關係。就討論的對象,青壯年小說家,六年級尾至八年級初,嚴格而言,該稱為是一個世代還是兩個世代?也很難說。只是,吊掛在時間之流中,以年齡來思考,自然,這區間的作家(特別是年紀長者),包括四十至五十歲的一群,在那「重返○○」的兩千年初期,多半會迎上幾位被稱為「內向世代」的前輩作者:駱以軍袁哲生邱妙津,而程度不一的受其影響。體現在文體的特徵,常呈現高度的內傾性,「人」被理解為一種需要考掘的謎;內容上,如童偉格〈驩虞〉所言:「世間最易臨摹的乃是人與人間的孤隔。」常往凝視情感關係的離散、不可避免的傷害與死亡。如此,對照一下早期的創作,以一種青年般的心靈,想像冷酷異境,如朱宥勳《堊觀》黃崇凱《比冥王星更遠的地方》賴志穎《匿逃者》以及洪茲盈《無愛練習》、恐怕還有包冠涵《B1過刊室》,乃至更多文學獎參賽的作品(劉梓潔的〈父後七日〉?)、六年級一輩的不少作品,都可能在此一路徑──然而,昔時駱以軍、袁哲生寫出《遣悲懷》與《寂寞的遊戲》等代表作,也不過三十餘歲。如今重讀,不知道會是什麼風景?陳國偉在〈後1972的華文小說書寫〉的觀察是準確的,後來的寫作者,或許需要踏上克服兩人的路徑(何況青春期有時盡);經歷過「袁哲生問題」的童偉格,或在《西北雨》中覆核、總結了「內向世代」的全景;而前輩們,如果要再加突破,當然,也只能夠不再重複,去「克服」他們自己──一個需要論證的猜測,袁哲生日後那些「說故事」的鄉土材料、意圖「遊於外」的小說寫法,以及駱以軍作品中出現的科幻裝置,恐怕不只是題材,還關聯著美學突圍或轉向的問題。

擺在這樣的譜系上,黃崇凱(1981-)的位置,因而別具意義。他也有他的「袁哲生問題」:這樣的內向性寫作,對寫作者而言會不會是種自我屠殺呢?當一個人想要封凍時光,直如龐貝城那般,傾火山往自身澆灌,封凍的,會不會僅只是自己想望的模樣?學者張誦聖討論黃崇凱時,提到他受現代主義影響,著實精確;可又不只如此,作者質性不同,首先,黃崇凱的「我」沒那麼大,恐怕深有意識,內向世代的自戀與自溺危機。其次,面對的場域也不同了。對於小說的理解,可以只是現代主義的基本教養麼?這恐怕是不少大量為網路資訊、娛樂需求沖刷、並在社會諸般變貌影響下的青壯年小說家、包含年輕讀者心頭的問號。小說可以是什麼?準此,裂縫逐漸顯現。《比冥王星更遠的地方》已然顯現出一種「外域」:知識,讓知識與理性進入思考;再至暴露當代知識人窘境,但又腦洞大開、惡搞自嘲的《壞掉的人》;以及《黃色小說》的語言狂歡與當代性文化評議。那都是有「故事」①的,說「好聽的故事」,充滿智性與娛樂地,將目光放到生存的廣域;刮除、統攝過往今昔的「台灣」文化與風景。其一貫手法是:加入敘事,拉出間隙(包含白爛的那些。「笑」,作為打破僵局的武器),並舉於抒情。終而在明白「傳統與個人才具」的《文藝春秋》,收容了兩派;台文領域必然歡喜,而落卷之處,是他的版本的〈寂寞的遊戲〉:體恤前行代啟發他、能夠同感的心靈;但又讓位與他者(那位陪伴主人公的「妻」);將自身置入其中,以自身鑄就之美學,多年以後,站在同行地位,給出「讀者來信」,而於現階段,成就獨屬於小說家一人的回禮。

黃崇凱個案:在此意義上,《文藝春秋》便不是什麼分類學上的歷史小說。其中包藏了精神史意義的承繼、轉化、應答關係。透過相當的寫實描述,小說化歷史;由文學宣告作家對前人的回應。在之間:他的寫作似乎有所位移,一端是駱以軍袁哲生童偉格;一端是在更晚些、本土浪潮下崛起(或者說得到助益)的甘耀明吳明益;主動採集故事、經驗,實作,田野調查,織出台灣圖景(《文藝春秋》裡的空間都實寫了,露出真實的地景,一方面可以被成說是種自信;但我更以為,不再陌生化的寫法,也因此將作品接引至現實生活,拉出詮釋的不同向度)②──多年以後,吳明益有段恐怕是對「內向世代」直接的對語,「曾經有過那麼一段時間,許多作者往內挖掘,以為自己的身體裡就擁有一個無盡的黑洞與宇宙(事實上有些人確實做到了),但更多時候,你會發現,自己身體裡可探尋的不過真的就只是一間房間。」在之間:青壯年小說家,以我所見,除了少數例外,大抵就像是黃崇凱這般,在內向世代、「認識/展示台灣」、以及另起爐灶,借鏡、學習或自為一種大眾小說、類型小說的三方,而彼此交疊複合,嘗試走出自己的路徑(更多人甚至開始嘗試說起了可讀性強的故事)──「認識/展示台灣」的思維, 可能是基本座架。這是二十年來的社會與文化場域景況(需要深描)。更有諸般補助。小說家因之去思考台灣的廣域。昔時九○年代的族群書寫已然退潮(約莫只剩下駱以軍)。凡模範性的說詞:台灣認同的思索,在地文化的描繪,庶民日常生活的關照,歷史意識的尋回,族群、性別、語言文化的關注,都可以在新一代小說家的作品中找到不偏不倚的形象。但小說家投入這般思維的生產,是一種順流與討好?還是提供了更豐富的認識與掘挖?主題學的討論有沒有辦法評估創作者的美學創造?

台灣?或者其外邊──主題與類型的面向

無論如何,土地做為敘事的空間,在青壯年小說家的筆下,是成為關注了。敘事總需要空間,作為空間的土地,成為焊接成長、社會、歷史諸主題的存在物。以之宣示自身的在場,或「想望」在場,提供一種凝望。這是某些論者廣泛名之為「新/後鄉土」的物事(而能無限放大。借黃錦樹對抒情傳統的批評:像史瑞克的褲子)。不少作者都領養了自己的一方地域。但指向不同:青春成長敘事中,楊富閔《花甲男孩》回歸了他的大內,以孫輩之姿,顯現人情;陳柏言《夕瀑雨》看似要致敬《西北雨》,但在我看來,並非如童偉格那般,希冀成為寓言化的自足空間;反而更趨近楊富閔,舉凡具體的「北勢寮」地名、小說中的當代風景,都有通向、召喚外邊的意蘊。相對的,在碩士論文即已聚焦故鄉太麻里的邱常婷,在《怪物之鄉》顯出與「他者」平視的純粹友誼後,《新神》更不可同日而語,那一方面是埋藏得極深的「我」的痛語,卻展現了驚人的控制力,在社會寫實素材上,揉雜了令人震懾的夢與奇幻風景,在精神與現實間走索,或處理歷史、埋入台灣與中國關係;或試探如漫畫《晚安布布》一般,被拋擲到外邊的孤獨少男少女,傷口彼此糾纏的愛與純情。小說家鑽入各色人物心中,試煉人的堅執意志;顯現人與命運對陣的時刻。誠如其言,「就算是這些早已存在的詞彙,也無法完全解釋她與小麥之間的儀式。」那或者是個需要沉浸其中才能感覺的世界。縱然亦有不穩之處。不誇張地說:走到《新神》,可能已宣告一位成熟小說家的成型。

再從社會寫實思考:方清純《動物們》在鄉間演出一番人性劇場,其中涉及同志處境、平權遊行,當此時代,「正義」也是個命題(便是黃崇凱、邱常婷也用自己的方式處理過)。顯然有意繼承七○年代鄉土文學精神的洪明道《等路》,尋思政治對生活的干擾,張郅忻,有「海市」的女性/族群生命史,陳育萱也據在她的「南方」(南方從來不下雪);三書顯見,也包羅白色恐怖的歷史標的。黃暐婷《捕霧的人》呢?如其師長,強調了土地與環保,但有一端,趨向於宮本輝,以有意為之的圍困,面向塵世生活處境,追問受困的人如何找到活下去的力量,其實誠懇;而其中,老人書寫的部分,林秀赫《老人革命》陳又津《跨界通訊》邱常婷《天鵝死去的日子》也都曾經處理過;若此,這些「正義」主題,包含涉及教育朱宥勳學校關係與霸凌陳栢青軍隊狀況李奕樵媒體與性議題吳曉樂、林奕含新住民張郅忻的作品,林林總總,同樣,顯示年輕一輩作家們捲入自身存在,回應,乃至創造議題的企圖心。
然而,這算是「沒有人是一座孤島」嗎?倒也未必。人心就是一座孤島。青春期跟情感關係也可能是孤島。內向世代,與現代主義的教誨應在。神小風包容成長經驗、而又痛感淋漓的《少女核》也是因此才深邃;別盲目聽前輩說的,有些事情,便是該當發生在心裡;鍾旻瑞《觀看流星的正確方式》,帶有相當的通俗色彩,但也出現臨摹現代主義的筆觸,〈十歲的某個早晨〉那瞬時即是永恆的感受,上游是王文興嗎?徘徊於青春期的啟蒙(〈泳池〉)、性向的探索,位居世界中心的少年,甚至要讓人慨歎:真是擁有太奢華的欠缺了,「我到底缺乏的是什麼呢?我想我缺乏的是『缺乏』本身」(〈煙火〉);告白以後,友人對他性向的遲疑,一個瞬間,也能敷衍成寂寞來觀照(〈時間差〉)。孤島之上,再如洪茲盈,她的《墟行者》,真的是科幻小說嗎?劉梓潔以俗世生活,展現情愛關懷。在各般繁複的語言、與煞有其事的特有名詞層層加密下,《瑕疵人型》林新惠;其人的主題,愛慾與孤寂,會不會依舊是現代主義的延長?而也是相當古典地思考人的模樣?

再將目光拉大,擺在國際上,台灣也是一座孤島(吧)。擁有居住異國經驗的連明偉朱嘉漢,兩位所能調度的思考資源可能頗不相同、但話語同樣豐繁艱澀的小說家;他們的創作,似乎展開了異鄉與本土的雙主軸。有一事確在:在他們筆下,異鄉的孤獨,縱有許多語言也不足以傾說。是以《禮物》《藍莓夜的告白》中,男性彷彿都需索著性與愛,乃至是身體一刻的糾纏,以之冀望溫暖──相形之下,羅浥薇薇的身體與情愛敘事,實在是太獨立而秀異了:「妳其實熱愛不完全、異端、被歧視,和不可能」,且有純粹的地方:「二十九歲生日之後我開始和別人睡覺。所謂的別人,當然是指騎士之外的人。」情慾敘事到了此時節,有黃崇凱的置諸日常生活,正視和狂想,男同志們如林佑軒陳信傑的自由與玩鬧;女同志們往往要上溯至邱妙津曹麗娟了。只是,時空轉異,如李屏瑤李琴峰那般的青春紀事,不知道能推進到什麼地方?

最後,顯而易見,已有不少新一代創作者往大眾/類型小說耕耘或取火;彼此互助同行,創造好一片聲量。現象與成果究竟如何?我的閱讀有限。但以為,應該分門別類,其一,涉及文史部分,建立在解嚴後更為勃興的台灣文史研究之上③。其二,依舊是涉及文史部分,置身當代,經過各般歷史敘事與知識的認知以後,當人們討論歷史,已經是種後設歷史了。歷史成為一種敘事場所。是在這樣的向度上,黃崇凱、朱嘉漢思考歷史。而瀟湘神的「奇幻」,楊双子的「穿越」才能夠被正確認知。其三,就相當案例來看,「台灣」是作為宣傳品牌來使用。至於是否有詹閔旭說的那樣:「千禧世代作家近期書寫歷史的態度截然不同,歷史在他們眼裡是堅實的後盾,是救贖的源頭,千禧世代作家帶著當下的疑惑書寫歷史,回到過去,盼望在前行世代的引領下,找到未來的出口。」(《中外文學》6月號)我認為有討論空間。其四,它被居於其間的論者,稱為越界或者新變,但越了什麼界?許多時候界與界之間判然有別。否則,它將導致要討論深度時,託言於類型。而談類型時又因為涉及學術語彙,佯裝成深度的狀況。界線是確然存在的。如陳栢青《尖叫連線》應為探討自我認同之作,併入他的個人焦慮與視覺世代關懷。而楊双子的《台灣漫遊錄》安排了考據的文史知識,涉入日常生活與政治權力相互協商的日治歷史;尋思台日間可能或不可能的友誼關係。對大眾介紹,確然有功。但或者因為「轉譯」之姿,也叫人懷疑,人物往往可見串場的狀況。最後,對於它們的受眾而言,這些作品究竟表現如何呢?或者,「誰」是它們的目標受眾?台灣的文壇連結多了。當今社群化與推薦化的現象,明眼人都不會否認。大眾文化作為文化研究的一環,讀者向度的關懷,也當後續追蹤。

文末,或許可以提及朱宥勳案例。事實上,年初童偉格在《文訊》發表的書評,已宣告了《湖上的鴨子都到哪裡去了》及其背後美學的限制。直言小說人物的「中二」之姿。不同於黃崇凱的整合,早期致敬林燿德的朱宥勳,於《暗影》始,可見對小說大眾性的關心。這本以敘事效果而言,認定、並企圖構築自身絕對正義的書,最後聲言,「現在,還沒準備好的,就只剩下外面的世界了。」但它其實相當倚賴外邊,如小隊所唱的畢業歌曲,就只是現實世界的便利汲取。小說內部缺乏經營。再如作品中的操作與忽略;外面的專業讀者,怕也容易望見單純的內面。其中的教育論述呢?因其高度的個人化與經驗性,也有商榷的餘地。文學終究是個自為的世界。也就因此,自成一格的盧慧心才會獲行家們的肯定。包冠涵那般荒唐笑謬、以想像奇景逃離死亡的作品,也才有成立的可能。文至末尾,我想起了《新神》與《新寶島》二書,書名顯然有作者的寄寓。像是彼此的對語。直要告訴對方:新時代來了。往他方前進。所謂的「新」是什麼?「舊」又如何認定?舊神俱在,但「新神」是不是還來?就像明白過往的人,不管有沒有人聞問,也要持續播放台語老電影。在台灣的《文藝春秋》上,有志者,應當刻上自身的名姓。所謂的「我們這一代」,也早不是盲目信神的年紀了。站在「新寶島」上,能可「與神同行」嗎?畢竟日子已經不當少女?文學終究是長程的風景。下一波十年,我盼望持續聆聽。如果文學真的有什麼世代區隔,那也要發生在文學裡;而非站在後來之姿,就稱自己為「新」。但望小說家們,秉著意志,在自身的創作中,能夠實踐「真正的」改朝換代。深水潛行。會有人聽見的。在更廣袤的世界中。「我們」一起同行。

註:
① 這兒的故事,指的是願意形塑人物、安排衝突與情節,照顧可讀性。黃也曾說過,「小說不只是說故事」,這小說與故事之別,在現代主義文學觀洗禮後,讀者自是清楚的。

② 位移的地方甚至不止於此。黃的主體/路線軌跡,從《比冥王星更遠的地方》中,荒頹男性對神話/崇高性的猶疑與聯繫;再至《壞掉的人》那些「半途者」思量與前行代知識人的距離(這之間加入了自嘲);最後,轉往《文藝春秋》對同行者的體認。其中,日常生活敘事尤為重要(《黃色小說》也將「性」拉入生活)。特別是《文藝春秋》,可見日常生活史、日常物件的羅織──而要說,作家沒那麼偉大,也沒那麼不偉大。在日常生活中,試探人與文藝的多樣關係,而隱隱有著「意志」的考量(所以,〈三輩子〉並不是篇只關乎白色恐怖的作品,更當是一個人、一個寫作者如何還有意志去面對政治絕境的故事,以特務/試煉者為視角)。顯聖於生活。可以見到,至於《文藝春秋》,作家彷彿還更坦率了,足能較為自由地操作笑鬧與悲傷;而彷彿隱隱有了承繼的宣告。只是,袁哲生問題解決完了嗎?還是只是另走路徑而已?要到下階段才能看清──同名篇章,可能是集中較弱的作品。

③ 朱宥勳在對談中,曾將此現象專門算到「台灣文學系所」(而非台灣文史研究)的成果。稍有偏誤。《聯合文學》410期,2018年12月。

文|黃健富
一九八四年生。暨南國際大學中文系兼任講師。著有博士論文《中國「70後」小說中的國族與自我》。碩士論文《傷、廢與書寫:童偉格小說研究》、〈無聲之聲:幾個斷片,讀袁哲生〉、〈此界‧彼方:七年級小說家創作觀察〉等。曾獲磺溪文學獎。

■ 2020十二月號|434期  ■

十二月號,這是回顧的一期。站在二○二○年的時間點上,回顧了我們曾在二○一二年模仿英國文學雜誌Granta所製作的「40歲以下最值得期待的華文小說家」專輯,當時開出了二十位名單,台灣部分的入選小說家為甘耀明、張亦絢、伊格言、高翊峰、許榮哲、張耀升、童偉格、陳栢青、楊富閔、黃麗群和王聰威。如今回首過往,時間是否已為我們驗證了些什麼呢?
 
這也是展望的一期,儘管還未滿十年,我們仍執意再次製作此一主題。同樣以中港台馬為選取範圍,但與上次約略不同的是,第一個是將年紀區間稍微放寬,不完全依循Granta的「40歲以下」之定義,而使用較廣泛的「青壯世代」一詞來涵括最年長的盧慧心(1979),至最年輕的鍾旻瑞(1993);第二個是避開之前已入選過的作家,將這列備受期待的隊伍讓更多後來者接下。如此這般,參考了多位作家、學者和出版業界的意見,我們選出的名單為:台灣的盧慧心、洪茲盈、劉梓潔、黃崇凱、連明偉、楊双子、邱常婷、陳柏言、洪明道和鍾旻瑞。中國的雙雪濤、周嘉寧、張怡微、郝景芳、鄭執、甫躍輝和孫頻,香港的蔣曉薇和黃怡,以及馬來西亞的牛油小生。
 
我們介紹這二十位青年小說家的出場方式,有些是直探內心的專訪,有些則是評論家的深入側寫。並邀請青年學者黃健富,專文剖析當今青壯年台灣小說家創作觀察。期待青年未來星圖的同時,也再一次用熱切眼光逼視這一整個世代的文藝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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