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bpx
Home 藝文行事 【高雄青年文學獎系列訪談︱散文類19-30歲組首獎】楊智傑—寫散文像唱歌,會擁有自己獨特的聲腔

【高雄青年文學獎系列訪談︱散文類19-30歲組首獎】楊智傑—寫散文像唱歌,會擁有自己獨特的聲腔

by 編輯部

高雄青年文學獎是專屬於年輕創作者的文學獎,參賽類組有新詩、散文、短篇小說與圖像文學類,每年皆網羅了許多優秀的作品。在這一系列的企劃中,我們將帶大家認識幾位不同文類的青年得獎者、指導老師等,聽他們聊聊自己的生活與創作,談談在這個變動的時代中,書寫對於每一個人的獨特意義。

採訪/謝欣珈

和楊智傑約在台中清水一間藝廊,他與其他新銳藝術家正一起辦展。抵達時間尚早,逛了一圈看見黑白線條安靜的景物畫,猜想這是散文首獎〈房間的房間〉裡的疏離感嗎?接著彎過轉角迎面而來整排線條狂亂的大幅作品,人型黑色的面孔與用力地刻痕,散發著激烈地痛苦——這個才是他的作品吧?直覺總是對的,這是「金色系列」,他從去年到今年完成的作品。

得獎感言裡感謝高雄青年文學獎讓這篇不像一般散文的文章得獎,有點喃喃自語、想到什麼就寫什麼,他的寫作過程就是靠直覺帶領,「沒有架構,第一行出現,再第二行後慢慢地走、走、走,走到後來寫到催眠的時候,我才大概知道這篇要寫什麼。」感覺潛意識的流動,有點像拿著手電筒走進一個洞窟,一邊走一邊仔細地看,發現旁邊有一個小洞鑽進去,可能是一條岔出去的路,也可能最後又會聚集在一起。寫散文也像催眠,但寫作者是催眠師也是被催眠者,以讀者意識引導潛意識,「我知道這是一個作品,而不是自己私下看的日記,這是蠻不一樣的意識,想到什麼寫什麼可能會變成一篇很難看懂的文章,我的直覺背後會有一個經驗,會知道什麼該出現、什麼不要出現;什麼要連在一起,我會有這個判斷,可是有時候也會失敗。」直覺不是「膝反射」,不是「別人打你一下你馬上感覺到痛」,但也不是全然理智的判斷,他分享辦展的時候,觀展的一位老師告訴他:「你的判斷、思考其實不應該是用你的想法去做,而是用你的直覺去做,因為直覺才是最複雜的判斷跟想法。」他很有共鳴,「我覺得直覺才是最理性的,因為它累積了非常多意識、潛意識、各種美學判斷交織而成,對比單純用意識判斷,『直覺』有更多處理,可能有更大的東西在那裡,創作者可能是一個管道,接通某種訊息,所以要把自己敞開,讓管道清楚、順暢地把這個東西載下來。」

他的散文啟蒙老師言叔夏也告訴他「應該要聽自己的直覺去走。」2019年他到老師的課堂旁聽才真的開始接觸散文,「聽老師介紹一些作家,在課堂上練習寫,覺得寫散文很有趣,好像我也需要它,能幫我梳理自己的創傷,不斷地去挖掘自己。」寫散文之前他寫詩,雖然兩者都是從自己的經驗出發,「但是詩不太會用『挖自己』去形容,處理的是一個靈光閃現的概念或感受,以各種意象去講,語言的形式感比較強、跨度比較大,第一印象很直接,有人形容它像一個精緻的珠寶盒。我覺得散文比較像是一杯水,看起來都一樣,但是喝下去有的鹹、有的甜,貫穿你的身體,感受很直接,但是形式不會差太多。當然散文寫的題材也可以用詩來處理,但是好像生命經驗用散文處理比較容易,比較直覺性、比較流動。」也曾因為投稿文學獎將自己套入一個比較容易得獎的、安全的架構,「可是我發現那樣寫就會越寫不好,卡卡的,出來好像四不像。」他又回到初寫散文依憑直覺的寫作方式,讓散文將自己「撐開」,他也「撐開」散文的可能性:「也就是『個人性』這件事情吧?我覺得個人、自己應該是最重要的,我現在寫散文會覺得很像在唱歌,有說話的方式、口氣、節奏,有很強的可塑性,可以小說化、可以詩化,嘗試各種不同的聲腔跟不同的形式,沒有人可以去定義它是什麼。如果帶著想要討好大眾或是獎項的意圖,在作品裡都看得出來,藝術作品也一樣。」

寫作也畫畫,無論是何種方式,創作在他的人生裡是絕對不能缺少的。自承敏感、易感、多愁善感,很需要抒發,十七歲開始有意識地創作,從攝影走到劇場再到美術,不同的創作方式讓他在不同位置反射出對於創作的理解,並形塑得更立體。畫畫無可取代的地方,「是它可以讓我創造一個我想說的東西的一個世界,像我不會特別想寫小說是因為全然創造的這個慾望在畫畫裡已經得到一定程度的滿足。」散文則和現實有很大的沾黏性,「它必然處理到現實經驗,但又不全然是現實經驗,經過作者的選擇、檢煉、剪裁,甚至某種程度的虛構,它與小說分界、它核心的東西,是經驗的感受。」畫圖的時候他能直接表達心裡的感覺,與現實不必「形似」,更不必有「時間性」:「它是一個平面的擺佈,你看到的時間是畫面背後創作者累積的,處理媒材厚度或細節紋理所花費的時間;可是散文是強迫的,必須要有時間性去推衍。」其無可取代之處,「是它處理我生病的經驗。」

精神的疾病,讓他總有一段時間會待在房間裡等待,與他小時候在房間等待母親的男友離開一樣,等著疾病離開。等待也是散文的特性,「有時候寫不好不是文字不好、技術不好,而是還沒準備好,或是對事情的感覺不夠、距離不夠,要所有東西都等到一個點了,可能才寫得出來。」那要怎麼知道要等多久?這就是所有寫作者可能都會思考的難題。他說前陣子寫親人去世,原本已經寫了一萬五千字,「但是後來看我覺得有一點黏。就是我在寫一件很痛的事情,心裡的距離還是可以感覺得出來,雖然我覺得黏未必不好,但我自己現在會想處理得更有距離,更有空間去看這件事,去捏塑它。另外一個狀況是,你在寫一個原本就沒什麼感覺的事情,當然也可以拉開自己去寫它,可是別人也會沒什麼感覺。散文可能是要寫自己很有感覺的東西,可是要有一個距離,不然自己就會黏在上面,醜醜的樣子。」要所有東西都等待到一個「點」,才能寫得出散文,「那是技術處理不了的。」感覺自己的直覺,以等待來完成,所以現在他其實有很多想寫的東西,但還寫不了,「我可能還在『它』(那些想寫的事情)裡面,沒辦法看到它到底長什麼樣子,就沒有更多空間與迂迴的手段能去書寫它的各種面向。」

挖掘生活的痛苦,直視它、捏塑它,難道不會抗拒?「我覺得活著本身就蠻痛苦的,也不會有更痛苦的存在,那個痛苦不是散文造成的。剛開始寫會寫得很痛,也很爽,像你說的那個東西太痛苦沒辦法直視它的時候,就會來回不斷重複,寫幾個字,沒辦法,刪掉,再回去重寫,每次寫完都可以更理解它,然後又覺得好像還有東西沒有理解,所以這是個永遠不會停止的過程。」因此他的散文不可避免都從自己的生命經驗與記憶出發,但人生有限、經驗有限,向內挖到沒東西挖怎麼辦?他說自己其實已經遇到這個問題,現階段的解決方法是將創傷不斷「複寫」,「用更多的路徑、更多的技術、更多的方式對原本可能只有一種面貌的創傷,可能戳它一下,拿東西填它一下,再挖它一下之類的。」擬人的創傷已經像是一個長伴左右的朋友,他們依舊在相互理解與信任的過程裡。

喜歡的都是個人風格強烈的女性作家,如柯裕棻、言叔夏、李維菁,未來他想收束起記憶地碎片,拼揀出一本好看的散文集,也許就是一個疼痛,它比較完整的樣子。

2022年高雄青年文學獎︱散文類︱19-30歲組︱首獎|楊智傑〈房間的房間〉

〉〉得獎作品欣賞

✒ 2023年高雄青年文學獎熱烈徵件中!

✦│ 虛構檔案:2023年高雄青年文學獎

☞徵件對象︱目前(或曾經)設籍、就讀或就業於高雄市者(參賽者須具中華民國國籍)

☞徵件文類︱新詩、散文、短篇小說、圖像文學

☞徵件組別︱12-15歲組、16-18歲組、19-30歲組、16-30歲組(圖文專用)

☞徵件日期︱即日起至9月28日(四)23:59止

☞線上報名(個人/校園團體)︱https://ksylaward.blogspot.com/

You may also like

發表意見

這個網站採用 Akismet 服務減少垃圾留言。進一步了解 Akismet 如何處理網站訪客的留言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