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在什麼樣的場合出現,桂綸鎂的姿態總是帶著一股輕盈與從容感,以此陪伴諸多人的成長時光。她也以演員的身份,活在許多人的日常之中。然而,這樣的桂綸鎂一直到了這個夏日,以同樣輕輕地微笑,坦言:「我其實是個容易緊張,常常緊繃著的人。」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的眼神望向遠方,彷彿在揀選些字句。然而,這都是一瞬間的事情,她終究看向了你,以和緩而平穩的語氣,回答了各種關於長大以後的種種,比如她選擇了什麼樣的生活方式,比如平靜的可能性,又或者——倘若沒有選擇成為演員,她會是誰?
我選擇,有一點缺憾的好看
若將時間往回推一些,回到扭轉桂綸鎂生命的提問——那會是在西門町六號出口,彼時一位電影副導演,在人潮中發現了她,詢問:「妳想拍電影嗎?」
這就是一切的起點。
對一個17歲的高中生來說,桂綸鎂心中同樣存在著「不被理解的、無人懂我的困境」。但若回望這一刻,她的心中更篤定的卻是:「我覺得自己是有選擇權的。」
「其實當時那個狀況對我來說,就是留下了一個電話號碼。若打給我,我不想接的話,不要接就好了。」她說。
桂綸鎂一直都相信自己是有選擇的,但「能夠選擇」的人生,於她來說並不總是意味著自由,反而是一種責任。她是那種一旦坐在駕駛座上,就開始小心謹慎,覺得有責任要照顧所有乘客的那種人,「日常生活就是如此,我好像時時刻刻都習慣先感受於他人的感受,觀察誰在焦慮緊張、誰心情不好。一直以來我都花很多能量在這些上。」
立基在這樣的感受之下,她也總是讓自己選擇同時看向光明與暗影,而非單單沐浴在明亮之中。
「所以,如果只活在掌聲簇擁的狀況之下,我反而會開始懷疑自己。」桂綸鎂入行以來,也曾經一度迷失過,卻不是失意當下,反而是在最閃亮耀眼的時刻,「當時周圍的人說的都是好話,會有一刻覺得這不是我想要的工作模式、開始懷疑這份讚美。這跟我是否對自己有自信無關,而是……」她停頓了一會兒,仔細地說:「我總覺得,不可能有全然的美麗,我欣賞有一點點缺憾的好看。」於是,她在日後一再為自己做出的選擇,便是始終保持距離,閱讀繁花似錦,也看見暗夜淒迷,她嚮往的生活,同是光亮與暗影並進。
然而,倘若她當初走上的是另外一條路呢?
演員以外的另一種生活方式
過去曾經有段時間,桂綸鎂是希望成為舞者,這件事情她在過去受訪時也曾經提過。初入大學,以及首次演戲,這兩件事情同時在她生命中發生,兩個巨大的波浪一口氣向她襲來,偶爾會讓人忘記,她其實像是一個平凡的人一樣,在關鍵的轉折上也會猶豫不決。
「只是覺得,演員這條路也走了幾年,何不闖一闖呢?」談到這裡,她笑著說:「這可能就是大家所謂的『平行時空吧』?」
是啊,對於我們沒有做的選擇,腦袋裡逕自會延伸出另一片小宇宙。只不過,在日後桂綸鎂也時不時思考:除了演員以外,是否還有其它的可能?在另一個宇宙,她是否想像過自己的另外一個人生?
一個離舞台更遠,卻更加靠近自己的選擇。
其實是有的。
「生態觀察員。」她說,自己希望能夠做一個與環境對話的人。
這份嚮往不是過去式,在此刻依舊存在著。談到這裡,桂綸鎂不由自主望向採訪現場的植物園區,陽光與風都乾淨,貼著綠葉晃動,一起聽她說:「像是這樣的空間啊,我一走進來就覺得非常舒服自在,好像可以直接在這裡睡一覺、長長久久地住下來。」
說起嚮往,或者另一個「宇宙」,桂綸鎂心心念念的都不是「他人」,而是生活。
「我覺得誰都沒有辦法成為誰,每一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但我喜歡觀察其他人是怎麼工作、怎麼生活、用什麼樣的邏輯方式思考。」於是,她看待自己的其它可能性也是如此,不是成為別人,而是想像生活是否還有其它的長相。
因此,所謂的生態觀察員,是與她的演員生活狀態呈現截然不同光景。她不再需要不斷不斷穿梭在各種鏡頭之間,而能安靜蟄伏在綠意之中,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等待與傾聽。
桂綸鎂說:「在山林裡,我總是會獲得很棒的能量,它讓我很寧靜,可以把一切都放下來,然後只有純然的我與這個世界。這時候就會興起一個念頭,總覺得,很想要守護自然中的萬物。」
——或許,也是守護自己的心吧?
桂綸鎂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念頭孵化,也是因為她慢慢發現,她的心在綠葉與土地的簇擁之下,才能夠得到平靜。
長大,成為擁抱自己的人
桂綸鎂坦言,過去的自己也許逞強得太過頭了——沒錯,就是「逞強」。幾乎到了2024年,她似乎才能稍稍放下肩膀上的緊張,誠實的說自己過去硬撐了這麼多事情。追根究底,還是因為身體出了狀況才讓她有所警覺。
「其實,也不是什麼太大的病痛,但就是小問題不斷。特別是在今年,只要一出國就身體不適,也是因為這樣,我才開始意識到人的能量真的是有限的。」桂綸鎂說。
桂綸鎂其實不是一個忙到無時間傾聽自己的人,事實上,在工作之餘她花大量大量的時間留給自己。「很多人都問過我:什麼叫做『把時間留給自己』?」聊到這兒,她以手輕輕扶著頭,微笑解釋:「就是全然的放空,什麼事情都不做。」
桂綸鎂描述,倘若暫時無法走到山間林處,那麼讓她全身放鬆最好的方式,就是什麼也不做、整個人呈現大字型的躺在自家地板,沒有音樂、沒有規劃、甚至沒有任何嚮往與追求,「好好地將五感打開,然後……你只是聽著日常的聲音,感覺自己,光是如此,就會有很多意想不到的感受或者靈感湧現。」
桂綸鎂是非常需要花時間與自己共處的人,不過另一個方面,她也是無法割捨下責任的人。過去有太多片刻,在「聽完自己的聲音」後,她仍舊會優先去感受他人,思考他者的情緒。如今,著實花了好大好大的力氣,才使她理解「擁抱自己的重要」。
「但說起實際上的改變嘛………,例如更規律的運動、吃得更健康、或者懂得停下來休息,聽起來都很像是老生常談。可是一旦真正執行以後,我發現自己的身體真的輕盈滿多的。等於是我到這一年,才真正找到身體與心靈平衡的方式吧?好像過去一種不確定性,或是一種對自己的懷疑與焦慮,到這一年都放下很多了。」
原來——這樣也是一種長大嗎?
不是追求,而是暫停;不是繼續鞭策,而是溫柔擁抱。所謂的「成長」或許不在彼端,而是在離自己最近最親的地方,就等著當初那個不斷往前衝刺的孩子,看他什麼時候願意停下來,發現昂首盼望的狀態,原來是回歸最初。
關於嚮往,這是我的回答
知道自己嚮往什麼樣的生活,其實需要很漫長的時間來消化各種選擇。即便如此,過去做的任何決定,無論結果為何,她都踏實的接受。雖然心底知道,除了演員之外,似乎還有其它的可能性在桂綸鎂的心底舞動,例如她學生時期夢想過的舞者,又或者此刻她念茲在茲要離大自然更靠近一些、想像身為生態觀察員的姿態活著……。
即便這些期待都確實存在,卻不妨礙她堅定地「成為自己」。
「要是問我有沒有過未竟之事的遺憾,好像還真的沒有。」她說,可能是因為自己雖然任性,但那樣的任性卻是落實在「安然於心」的生活哲學之上,「在過去的眾多選擇中,我總是安安靜靜停下來去思考要做的選擇是什麼。這樣的處世態度,沒有所謂的公式,而是一種踏實感。」
這樣聊下去恐怕有些玄妙了?可是往往最難以言喻的直覺最為準確,桂綸鎂相信:「面對一件事物,我心中經常會生出一股篤定。而篤定的意思,是知道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有勇氣能夠面對。」
那樣的篤定,生出這樣的她。使人忍不住想詢問:那麼,此刻的妳,成為當初嚮往中的那個自己了嗎?
「我很想回答『有』,可是我不知道是不是回答的太早了?」
一碰到這個問句,桂綸鎂原始設定中,那個謹慎的自己又稍稍浮了出來。於是,她停頓,沈澱,思考了一會兒,才回答:「我以前,就一直希望自己能夠成為一個從容的人。那個從容是心底非常舒服,你對多數事物都能有所見地,不過依然有寬廣的同理心……」
上述自語,像是回憶從前,也像是整理此刻。接著,才不疾不徐的說:「這樣說起來⋯⋯,我目前,好像的確成為這樣的人了。」這句話,像是被洗過一樣,乾乾淨淨地躺在她的心上。
語畢,午後的日光恰好貼著她的面頰,交出這個回答地桂綸鎂有些靦腆的笑著。大概是活在嚮往中的自己,才會有的笑容。
採訪撰文|郝妮爾
攝影|Mr.Triangle
4 comments
就是喜歡這樣的桂綸鎂
難道只有我一個人覺得這篇有寫等於沒寫的吹捧?
完全沒有有對焦 ,只是一張充滿散景或失焦的照片。
哪來的焦點?(名為焦點人物真是讓我笑了)
人物完全扁平。
把名字換成奧黛麗赫本、張鈞甯、陳意涵、林依晨也好不違和的一篇文章。也沒有人懷疑人設問題。
真的很喜歡桂綸鎂
也很喜歡她說的
不是放空,是放大自己的五感
就會全新的靈感湧現
完全認同 生活中有這種跟自己對話的片刻真好
安然於心的從容和篤定,不管選擇是什麼都能有這樣的自信。很認同小鎂的觀點也喜歡自己成為這樣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