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evious post
請寫作一首第一人稱故事詩,長度為二十至三十行,符合當代對新詩的審美,而非格律詩。故事的敘事者是一位在日本新潟縣駐村寫作的詩人,他獨自搭船到外海的佐渡島上考察名為「鬼太鼓」的傳統藝能。剩下的故事可以任意補足,盡可能不要符合現實世界的的自然定律。可以的話希望作品盡可能創新、有衝擊性,而非只是常見風格或是機械式的詞語組合,謝謝。
後設的部分讓我很驚艷,能否保留這個部分,並加入更多你原創的故事?
↓
故事很不錯,不過有點太過平鋪直敘,能否稍作變化讓作品不要太接近於分行小說?
↓
請在不更動故事的情況下,將這首詩刪減成一首30行以內的詩。
↓
請將下面這首詩刪減成三十行以內,除了刪除之外不要進行任何改寫:(附上第二指令後生成的詩)
↓
這首詩好像還沒完成,請在最後加上幾句結尾。
↓
這個結尾太過積極顯得淺薄,希望其中的情感可以複雜一些,並拿掉雞湯文說教的部分,結尾的總行數在六行以內。
↓
最後請給這首詩一個標題,謝謝。
↓
最終生成⋯⋯
鼓動靈魂
當我回到新潟的駐村,
將我寫的詩交給了策展人。
他聽了我的故事後,
告訴我這首詩很特別。
他邀請我參加一個展覽,
展示我的詩和我的體驗。
我決定創作一首獨特的音樂,
用現代的方式詮釋鬼太鼓。
我們在佐渡島上的海邊,
聽著鬼太鼓的聲音,
走進了那奇異的世界。
我們看到了奇妙的景象,
那裡的生物,那裡的聲音,
讓我們的靈魂完全沉浸。
展覽結束後,我回到佐渡島,
靜靜地感受那鼓聲的震動。
突然間,我感覺到我的靈魂,
和那鼓聲融為了一體。
我看到了一個神秘的人,
他穿著一身紅色的和服。
他手持一柄漆黑的傘,
似乎是這個世界的主人。
他邀請我去探索那個世界,
在那裡,我看到了許多奇妙的景象,
在那個奇異的世界裡,
我發現了一個失落的自己。
而這股力量,帶我走向未知,
讓我願意繼續探索和冒險。
ChatGPT進入寫作圈的視野之初,不少詩人丟出自身詩作要求AI分析,其中不乏頗具水準的結果。當時的我也嘗試了一下,然而我猜是作品的故事性太過強烈,得到的分析結果大半只是在重述故事。這可能帶來兩種啟示:1.故事詩將是人類心靈的最後防線。2.需要檢討的是我。總之,以上經驗促使我這次請ChatGPT寫作一首故事詩。
許多人詬病ChatGPT並非真正理解人類語言的人工智慧,僅僅是透過資料庫來組合文字的大型語言模型,語言學家喬姆斯基曾為此拿出漢娜鄂蘭的「平庸之惡」來批評ChatGPT;另一個角度是卡爾維諾〈模控學與幽靈〉的論點:作家本來就是一台寫作機器——對此董啟章在〈在AI君臨時代的文學寫作〉一文中有很詳細的討論,推薦各位一讀。基於這點,我試著要求這首詩不要只是機械式的詞語組合,不過就結果來看似乎沒有太大的效果,畢竟這項要求違反了ChatGPT的根基。另外一招是主動提供作品給ChatGPT參考,這樣多少算是有人工介入,因此我這次沒有採用,卻不失為一個好方法,有興趣的人可以試試。
過程中ChatGPT大大忘記了「長度為二十至三十行」這個條件,於是第三個指令中我要求它「刪減」,想不到它直接重寫一首。思索之後我把指令改為「除了刪除之外不要進行任何改寫」,並附上原初版本的詩,才總算刪減成功。之所以堅持要原初版本,是因為重寫後的成果落差極大,而我偏愛原本的故事(部分預言了我接下來要在日本新潟做的事)。
成果的落差也讓我想起劉慈欣的〈詩雲〉,小說中的高等文明打造出一台寫詩機器,試圖寫出一首超越李白的詩,最後發現到儘管機器產出了所有可能的文字組合,卻無法從中挑出所謂的傑作。
文學並非全然的無中生有,而是從所有的文字組合中篩選出最好的可能,一名寫作者的價值正是在此——寫作也許從來都是在指引,而非創造——假若未來出現透過AI寫詩的詩人,我想也會是著重在「篩選」的能力,那麼其實與現在沒有太大的差異(只是門檻降低)。
對於AI我個人抱持樂觀開放的態度,同時也看到不少寫作者感到焦慮。那些擔憂自己被AI取代的寫作者,可以謹記坂口安吾的一句話:「不存在缺乏人的藝術。誰也不想在無法引起鄉愁的樹下休息。」
文|煮雪的人
一九九一年生於台北,日本法政大學文學碩士。著有《小說詩集》、《掙扎的貝類》等。二〇二一年入圍台北國際書展大獎。目前人在日本新潟駐村寫作,每天看日本海,久違地作息正常。
【本期雜誌介紹】
《聯合文學》雜誌 NO.463:CHATGPT時代作家自救手冊